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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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节（第2页）

&esp;&esp;“他们在外走动交际，入仕为官，撑起家中一切，得了一家之主之名，名利成就也好，世人的敬重也罢，尽收于囊中。再观女子于细微处，不辞辛劳准备饭食，却不被允许上桌共食。于清明扫墓之际，许多所谓规矩严明之地，甚至不允女子靠近墓地，道是阴气太重会坏了祖坟风水——然而一应祭祀所用之物，却仍要她们来准备妥当，那些男子们不过是轻轻松松去磕上几个头，便是天大的功劳了。诸如种种不公言论，细思之下，何来依凭可言？不过是一戳即破的谬论罢了。”

&esp;&esp;衡玉最终道：“归根结底，一切源头皆为不公，只因有不公在，女子才会有所谓数不尽的‘错处’。诸如习武，本不算错，只因不公，便成了错。”

&esp;&esp;“没错没错，正是如此了！”女孩子听得眼睛放光，好似于黑暗中终于找到了一处光亮出口，激动得脸蛋都红了：“姐姐说得极在理！”

&esp;&esp;只是以往她虽觉得处处不对，却不知该如何摆理细说罢了！

&esp;&esp;这感觉就像是，闷燥了许久终于下得一场大雨来，虽只是淋着雨，而尚未见得天晴，却也觉得畅快淋漓。

&esp;&esp;“姑娘说得这些……”妇人面色复杂，悄悄看了一眼萧牧：“莫非是说天下男子皆为那吃人喝血的洪水猛兽吗？”

&esp;&esp;“自然不是。”衡玉道：“这些陈腐旧制存在已久，大多世人习以为常，身在其中，未觉有异，这不算有错。所以，愚昧盲从者只是需要明智开悟。而那些称得上明智清醒，却仍一味推崇此道者，方是居心叵测，无分男女，皆为洪水猛兽——”

&esp;&esp;“可……世道如此，纵然的确如姑娘所言，却又有什么办法呢。”妇人看了眼女儿：“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一日也不曾分开过……说句心里话，我虽不懂什么道理，分不清太多对错，但私心里也不愿委屈了她……然而世道如此，我若纵她，便等同是害了她……”

&esp;&esp;她一连说了两次“世道如此”。

&esp;&esp;“是，若想真正破除不公，非一日之事，不可操之过急，更要依自身处境形势施为，否则岂非要大业未成身先卒。”衡玉含笑道：“一口本也吃不成个胖子，不着急，先明白了道理，知晓了利弊，而后坚守本心，再徐徐图之便是。”

&esp;&esp;妇人有些怔怔地看着她。

&esp;&esp;少女的言论是称得上惊世骇俗的，但身上却没有尖锐偏激之气，反而尽是包容平和。

&esp;&esp;而正是这份平和，反而让妇人觉得这非是小孩子不成熟的冲动想法。

&esp;&esp;这平和之下，她像是看到了一方可融汇百川的江海，平静却无边无际。

&esp;&esp;而她身边静立着的那位郎君此时才开口说了能赢本侯的还未出生

&esp;&esp;“几位尚书大人当中，只马尚书是范阳祖籍，倒是不难猜。”衡玉笑着道：“再者，我与马家大郎是好友，去岁时曾听他偶然提及过，说是明年春日会接一位妹妹进京。”

&esp;&esp;妇人听得意外又很快了然：“原来如此……”

&esp;&esp;再看向衡玉的眼神，便更加友善了两分。

&esp;&esp;“姐姐竟认得我那位兄长？且是好友吗？”女孩子有些惊讶，有些好奇：“兄长他竟提起过我进京之事么，他是……什么样子的？”

&esp;&esp;她这位兄长是父亲正室所出的嫡长子，长她五岁余，自她有记忆起，便只见过一回——有一年父亲回范阳祭祖，他曾同行，她那时不过五六岁而已。

&esp;&esp;再之后，父亲的官越做越大，也愈发繁忙，便甚至会亲自回范阳了。

&esp;&esp;也因此，此番前来京师这陌生之处，想到要面对那些根本没有怎么相处过的“家人”，女孩子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不安。

&esp;&esp;那些所谓“父亲要将她待价而沽”的想法，便也是这些忐忑使然。

&esp;&esp;“你这位兄长是个爱好广阔，行事随意的性情中人，且你与他的眉眼有五分相似。”衡玉笑着道：“放心，你们兄妹定是合得来的。”

&esp;&esp;她说着，看向女孩子怀中抱着的木剑，道：“马家家风一向不算刻板，尚书娘子虽少与人接触来往，却非是传闻中那般冷淡矜傲，而是体弱之故。又因近年来多是闭门礼佛修心，有些人屡犯攀附不上，才渐传开了些谣言，做不得真的。”

&esp;&esp;原来是这样吗？

&esp;&esp;听得这番话，女孩子心中对赴京的排斥感消解许多。

&esp;&esp;妇人的眉眼也有了一丝笑意，像是终于放心了些，感激地福身行礼：“多谢姑娘提点告知。”

&esp;&esp;“客气了，随口闲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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