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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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节（第2页）

&esp;&esp;雨雾如细细密针，衡玉静坐于窗前，如一株于风中静止的兰。

&esp;&esp;有些消息过于轰动，她纵是还未见得着韶言，便已经先一步从那些守在外面的女使们低低的谈话声中得知了——

&esp;&esp;譬如姜府被查抄。

&esp;&esp;譬如……他出事了。

&esp;&esp;她那晚于梦中所见，竟不止是梦吗？

&esp;&esp;诸般念头自脑海中闪过，她全然不知究竟该相信心中的哪一道声音，窗外风雨扑面，她始终一动未动。

&esp;&esp;直到女使进来掌灯，送了晚食。

&esp;&esp;“衡娘子用饭了。”女使在旁轻声唤道。

&esp;&esp;衡玉这才缓慢地转过身，片刻后，在桌边坐下，面色漠然与往常无异。

&esp;&esp;只她自己清楚，她拿起双箸时，究竟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得以将那双银筷握紧。

&esp;&esp;子时将近，雨水愈急。

&esp;&esp;自房中离开，来到那座凉亭处，这短短的一段路，衡玉浑身已近要被浇透。

&esp;&esp;韶言赶忙自亭中而出，拿雨披撑在衡玉头顶，护着她进了亭中，开口时，却是眼神犹豫不定：“阿衡……有件事……”

&esp;&esp;“我已知晓了。”衡玉道。

&esp;&esp;韶言一时怔住，好一会儿，才放轻了声音问道：“那……接下来你是何打算？”

&esp;&esp;“计划不变。”雨声喧嚣中，少女微哑的声音显得格外冷静：“救太子。”

&esp;&esp;不管他有没有出事，她都要把接下来的路走完。

&esp;&esp;既是决定好要做的事，便不会、也不能因任何人任何事而停下。

&esp;&esp;甚至正因此道愈艰，已有太多人为此付出了性命代价，她才更加不可能有半分放弃的念头。

&esp;&esp;“好。”韶言正色点头：“阿衡，你想救，那我们便去救。”

&esp;&esp;这几日，该探查的该准备的皆已完备，只等今夜动手了。

&esp;&esp;“不，我自己去即可。”衡玉道：“独自行事，更易掩人耳目。”

&esp;&esp;韶言面色顿变：“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独自冒险！阿衡，我——”

&esp;&esp;“韶言。”衡玉打断了他的话，道：“时至今日，到了这般局面，我一人安危早已不值一提。你留在外面，我若不慎出事，你至少不会因此跟着暴露，如此便等同还有第二次救人的机会，这是最稳妥的法子。”

&esp;&esp;没有半字感性之言，也未曾将此归于自身独担一切，少女的眼神是绝对的理智，让少年一时再说不出反驳的话。

&esp;&esp;对视片刻后，他终是点了头。

&esp;&esp;衡玉很快系好雨披。

&esp;&esp;韶言看着她，眼神反复不定。

&esp;&esp;在衡玉将要踏出凉亭之际，他忽然出声：“阿衡，有句话，我近日总想与你说——此时不说，恐日后便没机会说了。”

&esp;&esp;知道时间不等人，未及衡玉接话，少年便看着她，自顾往下说道：“从前是我一叶障目，如恐再次溺水之人，拼力想要抓住那救命稻草，自欺欺人之下，因此才有诸多狭隘算计与荒诞之举……日后若还有机会，我想学着做一位好兄长。”

&esp;&esp;看着衡玉，他无比认真地道：“做一位真正称职的兄长。”

&esp;&esp;少年本清瘦如竹的肩背身形，似于无形中悄然变得挺拔了起来。

&esp;&esp;新竹延展生长着，终于穿过竹林遮蔽，迎上了日光。

&esp;&esp;“不必学。”衡玉看着他，道：“你已经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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