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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宁渊回过头,原以为齐牧云是还打算说什么,不过他却拆开了腰间的一个布包,翻了半晌,递出一个看上去十分粗糙的高粱面馒头。齐牧云似乎很紧张,不光脸色僵硬,手指也在颤个不停,可还是说道:“我,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高粱面馒头是我娘做的,有,有高中的寓意在里边……我带了两个,你要是不嫌弃的话……”
&esp;&esp;“既然你只有两个,何不留着自己吃,待会一坐便要数个时辰,饿着肚子可不好。”齐牧云的情况宁渊一贯是知道的,何况他今日带着干粮,实在没必要收他的东西,正要抬脚继续走,哪知齐牧云竟然直接绕道前边挡住了路,脸上的表情急切又诚恳,“你,你还是收下吧,这样我也安心些……”
&esp;&esp;宁渊见他坚持,而且也不想继续在此处耽误时间,摇摇头,还是接了过来。而齐牧云见宁渊收下了东西,只是将宁渊交给他的毛笔塞进怀里,立刻转身朝考场的正门跑去。
&esp;&esp;望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宁渊眼神里滑过一抹狐疑,蓦然间,他忽然想起来,那个张唯,不是被马学士收为弟子了吗?而且为什么他和齐牧云的纠纷,偏偏会被自己给撞上?再一想,方才齐牧云看见自己不愿意收他东西的时候不光紧张,眼里似乎还有些慌张,而且呼延元宸昨日才同他说过,马学士曾背着高郁在上书房外边有些奇怪的动作……宁渊虽然一时想不通这些事其中的关键与联系,但实在是十分可疑。他再低头看着手里那个高粱面馒头,眉头皱了皱眉,想也没想就从中间掰开。
&esp;&esp;馒头虽然冷了,却很扎实,还有些粗粮特有的粗糙感,掰开后,宁渊愣了愣,这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馒头,一点没有偷工减料。随即他又拿出随身的银筷子,插进馒头里,片刻之后又拔出来,银筷依旧光滑透亮,没有任何要变色的迹象。
&esp;&esp;收起银筷,宁渊苦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当真是太过敏感了,总是带着恶意去揣度别人,齐牧云这样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平日里和陌生人多说两句话都会脸红,又怎么会和一些阴谋诡计搅在一起,自己这般杞人忧天,反倒是显得不伦不类。
&esp;&esp;在考场门口的守卫处递上名牌,让他们检查完随身行李,宁渊领到一个标着考号的木牌,走进了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esp;&esp;空旷的场地之内已经用木架分好了隔间,每一格之间以布帘和纱帐隔开,以杜绝互相窥视和协作作弊,离开考的时间已经很近了,大部分的隔间里都坐了人,一些身负监考之责的学士也挨个检查考生们的考号,以防止有人偷龙转凤,约莫两刻钟后,随着最后一位参试考生的进入,考场大门在一阵铜锣声中关闭,接着另一道门却跟着打开,两张金黄色的华盖伞随风扬起,皇帝身着龙袍,拎着一群官员迈入场内。
&esp;&esp;原本在场内的学士们立刻躬身相迎,考生们因为已经入座,按照规矩却是不用行礼。宁渊侧眼望过去,皇帝身边都是一群上了年纪的官员,因而打扮得十分招摇的呼延元宸相当显眼,都说他这位永逸王爷要观摩春闱,没想到真的来了。
&esp;&esp;皇帝在主监考台上坐下,看了身边随侍的总管太监一眼,总管太监立刻掏出一个用蜡封住的锦盒,又交给站在一群学士最前方的高郁,高郁神色肃穆地将锦盒打开,拿出里面的卷宗,只看了一眼,眉眼间露出一丝喜色,随即在一处案桌后边坐了下来,拿起毛笔,在早已铺好的白布上抄录卷宗上的试题。
&esp;&esp;可高郁没发现的是,在他脸上现出喜色的那一瞬,皇帝也正在隐晦地打量着他,表情却并不怎么友善。
&esp;&esp;抄录好的试题被迅速分发下去,分成好几份用竹竿束着立在考场之内,以确保所有考生都能看见,宁渊望着那试题,发现三道题目都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很快想起来,是他之前看的许多古籍中的其中一本,枯草集。
&esp;&esp;既然已经通读过了那本书,按道理现在答题应当信手拈来才对,事实也确实如此,宁渊脑子里滑过许多精妙绝伦的答案,却意外地没有在宣纸上落下一个字。
&esp;&esp;他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的地方,高郁让他研读那些古籍,目的是了解大家前人的思想,已在作文章时有些裨益,而这些晦涩难懂的东西,却没理由真的出成题目,偏偏还是自己看过的,这难道只是单纯的巧合?
&esp;&esp;他抬起头,目光停留在那副写着试题的白布上,眉头紧皱,陷入了迷思。
&esp;&esp;监考台上,皇帝仰躺在靠椅上,一面听巡视考场的监考学士们汇报,一面闭目养神。
&esp;&esp;开考已经快要一个时辰,竟然给人一种豁然开朗之感,此人生在我大周,当真是大周之福。”
&esp;&esp;看这话说的,俨然是将谢长卿捧得天上有地下无了。
&esp;&esp;青年身边坐着的另一华服贵公子,原本正在喝茶,听见这话也放下茶盅,语气竟有些斥责道:“四弟,当着永逸王爷的面,说话注意些分寸,没得让大夏来的客人觉得失礼。”
&esp;&esp;“二哥说的是,是我出言不逊了。”司空旭向司空曦点点头,表面恭敬得很,可心里却没忘诽谤他一句装腔作势,谢长卿早已被司空曦列为自己的门人之一,谢长卿长脸,便是给他长脸,偏偏司空曦得了便宜还卖乖,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
&esp;&esp;这二人是在不久之前跑来凑热闹的,却正巧碰上谢长卿交卷,才像学士们讨了个便宜,先将那试卷拿到手观摩一番。
&esp;&esp;“师父,当初你没有将谢长卿收为弟子,却收了那宁渊,实在是有些看走了眼。”司空曦抖开一柄折扇,有些得意,又有些惋惜地对高郁道。
&esp;&esp;高郁坐在他对面,闻言却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而是轻抚着下巴上的长须,温和地笑道:“二殿下说的是,谢长卿的确是个奇才,可收徒这种事历来讲究缘分,宁渊却也比较对我的脾性,何况谢长卿如今是拜在了田学士名下,田学士的学识可不在我之下,也不算是珠蒙尘。”
&esp;&esp;“只是师父这位对味的关门弟子,好像现在都还没交卷啊。”司空曦似乎有些惋惜地摇摇头,“眼瞧着这的人大有人在,端午可能是小徒徇私舞弊!”从方才的“宁渊”变为“小徒”,可见高郁是当真心急了。
&esp;&esp;“是啊皇上,高大人说的有理,这支笔毕竟是被别人捡到了,还指不定是谁动的手脚,要拿来栽赃嫁祸呢。”马学士抚着胡须,皮笑肉不笑地将目光挪向外边那几个负责打扫的下人,那些下人脊背一颤,立刻跪了一地,簸箕般磕头个不停,呼天抢地道:“皇上饶命!小的们不过是一群下人,哪里会有这样的胆子来陷害举人老爷!便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有这样的念头啊!”
&esp;&esp;“够了。”皇帝终于出声,轻飘飘的一句话立刻让整间屋子变得落针可闻。
&esp;&esp;他睁开眼,目光落在宁渊身上,道:“你就是高郁收的那个叫宁渊的关门弟子吗。”
&esp;&esp;“小人宁渊拜见皇上,皇上万岁。”宁渊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在高郁身边跪下,虽然并没有人对他说过什么情况,可方才周围听了一圈下来,他多少也将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即便心里有些慌张,可没有在表面上流露半分出来,反而相当沉着,以不变应万变。
&esp;&esp;与此同时,在考场边缘的地方,呼延元宸正用哨声指挥着雪里红,同几个只有七八岁的少年玩得不亦乐乎。
&esp;&esp;他今天原本是来看宁渊考试的,可要从那一间间布帘后面将人找出来很麻烦,他又不愿因呆在屋子里同死板的皇帝和只会阿谀奉承的官员们呆在一处,只能出来乱逛,最后在这里碰到了一些似乎是这考场内下人的孩子,兴致一起,便用哨声招来了雪里红,陪这些孩子玩了起来。
&esp;&esp;一群孩子的拍手和嬉闹声中,呼延元宸卖弄得正起劲,忽然见着闫非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急匆匆道:“王爷,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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