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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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第1页）

&esp;&esp;陈嬷嬷立在门外直犯愁，去宣府之前，夫妻俩从未睡在一处，如今回了府，又发?生了那样的事，陈嬷嬷不知今夜他们夫妻要如何睡。

&esp;&esp;裴沐珩看了一眼?角落的铜漏，时辰不早，他希望妻子主动留他，好叫他知晓，她没有二心。

&esp;&esp;而?徐云栖呢，也悄悄瞥了一眼?暗沉的天色，明明在行宫一切都好，裴沐珩没说要留下，当是介意那件事。

&esp;&esp;夫妻俩都在等对?方开口。

&esp;&esp;

&esp;&esp;徐云栖当然没有开口挽留，这种事强求不得，裴沐珩也不曾驻足，他回到书房，若无其事继续忙公务。

&esp;&esp;只是?素来为朝争而费神的男人，这一夜罕见失了眠。

&esp;&esp;就仿佛一人在乘船，明明顺风顺水，骤然间打了个转，令他措手不及。

&esp;&esp;直到凌晨裴沐珩方沉沉睡着，不到两个时辰，外头黄维又来敲门。

&esp;&esp;窗外起了大雾，整座屋子被白茫茫的?晨雾给覆住，裴沐珩披着白色中衣阖着眼坐在床上?，黄维见他脸色不虞，说话?口吻也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esp;&esp;“方才宫里来了人，说是?陛下请您进宫去。”

&esp;&esp;裴沐珩指腹轻轻敲打眉心，微有些愣神。

&esp;&esp;皇帝儿孙满群，从来不缺伺候的?人，过去极少主动宣他入宫，今日天一亮便?传召，定有蹊跷。

&esp;&esp;细细一想，裴沐珩也明白了。

&esp;&esp;过去太子和秦王等人鞍前马后拥簇在皇帝跟前，孙子无不争相讨好，暗存较量，可如?今太子出了事，东宫一支全军覆没，秦王和陈王及七王等人，皇帝不信任了，父王不受待见，十二王受了伤，只剩下他这个皇七孙用得顺手。

&esp;&esp;裴沐珩漆黑的?眸子里忽然泛起一丝凉薄的?自嘲，为了从一众皇孙中出头，他已?不记得蛰伏了多少年，挑灯夜战多少日，甚至为此隐姓埋名打国子监报名参与?科考，为的?均是?在朝堂博出一方天地?，费劲钻研至而今，总算是?宝刀出鞘。

&esp;&esp;高大的?身子慢慢站起，双目阖着，由着黄维伺候穿戴，心里明明有一股快意几乎要破膛而出，只是?偏偏又少了点什么，少了什么，他亦不自知。

&esp;&esp;裴沐珩收整心绪入了宫，径直被小内使领着去了奉天殿。

&esp;&esp;拾上?白玉台阶，远远瞧见司礼监掌印刘希文，由小内使搀着从侧殿迈出。

&esp;&esp;刘希文今年已?有近六十高龄，伺候皇帝可不是?一个容易的?活计，更何况他五十年如?一日，早已?将自己熬成一个干瘪的?小老头，此刻，裴沐珩便?见他搭着小内使的?胳膊，一瘸一拐下台阶来。

&esp;&esp;裴沐珩神色不变，缓步上?前负手看着他，

&esp;&esp;“刘掌印这是?怎么了？”

&esp;&esp;刘希文早发现?了裴沐珩，立在台阶上?喘了一口气，对?着他不紧不慢行礼，“在行宫住了一阵，老寒腿复发了，昨夜伺候陛下一夜，这不，晨起头昏脑涨，陛下准我回值房歇着。”

&esp;&esp;裴沐珩闻言面上?的?关心真切几分，信手便?从袖兜里滑出一物，递给刘希文，“刘掌印，这是?我父亲惯用的?军中药油，听闻治疗老寒腿，极是?有效，您试试。”

&esp;&esp;刘希文目光在那小药瓶上?落了落，瞬间定住了。

&esp;&esp;说它是?个药瓶，其实不然，物件不大，是?一个用极品翡翠雕刻的?观音瓶，雕工极是?精湛，几乎到巧夺天工的?地?步，刘希文执掌内廷，什么好宝贝没摸过，面前这个小瓷瓶，实则是?前朝雕刻大师曲步河老年的?封山之作。

&esp;&esp;曲步河的?玉雕，与?米芾的?书法，王希孟的?画作，并为前朝三大稀世珍宝。

&esp;&esp;裴沐珩这一招，手笔不俗。

&esp;&esp;刘希文喜欢玉雕，不是?什么秘密。

&esp;&esp;裴沐珩哪里是?送药油，实则是?送玉雕。

&esp;&esp;刘希文笑得不动声色，“倒是?叫三公子与?王爷挂记了，”不着痕迹接过药瓶，往上?方巍峨的?奉天殿望了望，叹道?，“陛下身子不适，晨起呕了一口血，三公子小心侍奉。”

&esp;&esp;丢下这话?，刘希文施施然下了台阶。

&esp;&esp;裴沐珩对?着他背影深深凝望片刻，思量了他方才那句话?，转身拾级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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