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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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第3页）

&esp;&esp;“价钱的话倒不是问题。”严峫拍拍眼前那摞现金：“我带上来的可能不够，但车就停在楼下，后备箱里还有……”

&esp;&esp;出乎意料的是综哥打断了他：“不急，不急，我们这个货还没试完呢。”

&esp;&esp;严峫微怔。

&esp;&esp;“你说你在老胡那买过‘白货’，但老胡的纯度跟我比可差远了。你呢也别先着急要鲜货，总得尝尝我这里的好白面儿，咱们才能谈下面的生意吧——不然是个人都上门来，我这儿再有渠道，再有新鲜货，那也不够卖的呀，你说是不是？”

&esp;&esp;综哥话说得很和蔼，行动却完全没有容人置喙的余地，直接从红毛手里接过胶囊，放在锡纸上，笑眯眯递到了严峫面前。

&esp;&esp;缉毒警卧底除了要过人的勇气，极度的细心，和非凡的谨慎之外，还要面临一项非常特殊的挑战——吸毒。

&esp;&esp;或者说，假装吸毒。

&esp;&esp;严峫望着静静躺在银色锡纸上的两枚胶囊，脑海中乱七八糟闪过了很多念头。每年因染上毒瘾而形毁人废的卧底，内网上定期公布双规的被毒贩腐蚀的干部，念书时警校组织去强戒所参观，有个胡子拉碴不人不鬼的老头背对着禁闭室的小窗，紧紧抱着膝盖，怎么都不肯转过头，教官小声说他曾经是个曾经受过很多表彰的缉毒警……

&esp;&esp;但在外人看来，严峫脸色如常，那怔忪其实连眨眼的功夫都不到。

&esp;&esp;“综哥的货，纯度还用试？”严峫顿了顿，抬手接过锡纸，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esp;&esp;紧接着，一只冰凉的手伸来按住了他。

&esp;&esp;江停从严峫怀里探出头，整个人似乎迷迷糊糊的，形容疲倦而萎靡。

&esp;&esp;他的视线涣散没有焦距，但在夜店包厢暧昧的灯照下，眼底水光顾盼流转，眉梢微微吊着，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仿佛是朵糜烂又奇异的花。他的动作也非常轻柔，但又不容拒绝，把锡纸从严峫手里拿了过来，细瘦修长的手指将胶囊拧开，倒出白粉，完全不顾周遭其他人的注视，折好锡纸放在鼻端前，用指甲按住一侧鼻翼，深深陶醉而厌倦地吸了一大口。

&esp;&esp;这一切都发生得近在咫尺，严峫瞳孔霎时紧缩如针。

&esp;&esp;“……”

&esp;&esp;江停顺手把空了的锡纸向综哥一扔，软绵绵没骨头似的，向后倒在了严峫怀里。

&esp;&esp;吸了？！

&esp;&esp;怎么回事？！

&esp;&esp;现在该怎么办？！

&esp;&esp;这是严峫平生最惊疑不定的十秒钟，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控制不住脸上的肌肉，露出了堪称为惊惧的表情。

&esp;&esp;是的，惊惧。

&esp;&esp;他从警这么多年，抓过的毒贩越多，对毒品的了解越深，就越控制不住对白色粉末的憎恶和害怕。也正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懦弱面如此了解，才知道江停作为一名真正资深的缉毒警，其心态跟自己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对毒品也只会更加的抗拒。

&esp;&esp;真正跟毒品对抗的一线警，会知道白色恶魔带来的恐惧是战胜不了的，所谓从心底里藐视敌人那根本就不存在。

&esp;&esp;不过，正是这种害怕，这种恐惧，才能保护他们避免在摸黑前行时，滑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esp;&esp;“……”严峫嘴唇动了动。

&esp;&esp;综哥似乎在笑着说什么，可能是打趣，同时喋喋不休地自夸。胖子在努力配合他，试图转移毒贩的注意力。

&esp;&esp;但这些喧杂的背景音对严峫来说，突然变得十分模糊。

&esp;&esp;“唔——”江停突然捂嘴起身，含糊不清道：“热。”

&esp;&esp;综哥大笑道：“好货就是这样的啦，跟老胡卖的那些不一样吧？你们在这等一等，药劲散过去才行。来大兄弟，你也来一根，帮他发散发散……”

&esp;&esp;严峫弯腰将江停一把打横抱起来，顺手接过综哥递来的自卷烟别在耳朵上，痞笑道：“行，去趟洗手间。”

&esp;&esp;紧接着他向胖子丢了个眼色，也不管毒贩是什么反应，在红毛灰毛俩马仔的哄笑声中径直进了包厢里自带的卫生间，反手关上门。

&esp;&esp;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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