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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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第2页）

&esp;&esp;“那是郑伯伯的车马。”前方的马车很是普通简陋，车外的随从也并没有几个，不过荣靖还是很快就认了出来。

&esp;&esp;曾经为夏朝开国立下赫赫功劳的郑牧在如今已交出兵权卸去了铠甲，但他获封齐国公，并不是一身轻的布衣。

&esp;&esp;按照国公的排场，他进宫时应该会闹出更大的动静才是，他却选在了在这样一个时候秘密前来奉天殿。

&esp;&esp;车内的人显然也发现了荣靖并认出了她，马车稍作停顿，接着车窗的帘帐被掀开，满头白发的中年人望向了荣靖。

&esp;&esp;他们已经有很多年不曾见面了，自从意识到被昔日的兄弟如今的天子忌惮了之后，郑牧便过上了深居简出的生活，除却皇帝召命，否则再不踏出国公府半步。

&esp;&esp;荣靖算得上是郑牧的学生，跟他学过刀剑也学过兵法以及为人处世的道理。

&esp;&esp;隔着数十步的距离，透过两扇车窗遥遥相望，荣靖不由眼眶泛红。

&esp;&esp;郑牧只是淡淡的笑了一笑，放下了车帘。

&esp;&esp;两辆马车的主人在短暂的会面后继续往前，一前一后往奉天殿而去。

&esp;&esp;从坤宁宫过御花园，从神武门出紫禁城——这条路线是荣靖告诉嘉禾的。

&esp;&esp;嘉禾跟着荣靖一起偷偷出过皇宫好几次，但独自出宫还是头一回。

&esp;&esp;苏徽陪在她身边，从这个小女孩反复绞着袖口的动作，他看出了她内心的紧张不安。

&esp;&esp;“公主。”他低声唤了她一句。

&esp;&esp;她从发呆之中醒了过来，垂下头，“我没事。”

&esp;&esp;“我们这是要去昆首辅家中？”

&esp;&esp;“嗯。”嘉禾点头，小声说道：“阿姊说，光凭着她去求情没有用，昆老是朝中群臣的基石，每一句话都极有分量。若他肯出面，或许会有很多朝臣都会愿意站在娘娘这一边。”

&esp;&esp;“公主有把握么？”

&esp;&esp;嘉禾摇头。

&esp;&esp;苏徽想让她放轻松一些，顺着这个话头聊了下去，“废后关系到社稷国本，昆老不会不帮皇后娘娘。”

&esp;&esp;嘉禾仍紧蹙着眉头，“话虽如此，我还是感到很害怕。”

&esp;&esp;“害怕什么？”

&esp;&esp;嘉禾内心纠结了好一会，小声对苏徽说：“我还是头一次和爹爹的朝臣打交道——不是说之前就没有见过他们，也不是说没和他们说过话，可我这是，偷听皇帝与臣子之间的交谈。

&esp;&esp;可她和真正的前朝终究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她只能朦朦胧胧望见前朝的景色，却走不到那里。

&esp;&esp;私下联络臣子，营结朋党，这是重罪。正因如此，嘉禾才满心忐忑。

&esp;&esp;“这怎么就是干政了？”苏徽却说。

&esp;&esp;嘉禾愕然的抬头看着他。

&esp;&esp;苏徽竭力的想要宽慰这个不安的女孩，于是巧妙的唤了一种说辞，“你的爹爹娘娘之间萌生了些许误会，需要有人调解，你不过是去请人调解，并不是干政。”

&esp;&esp;“真的？”嘉禾眼睛亮了起来。

&esp;&esp;“真的。”苏徽点头，却又为她觉得悲哀，于是忍不住道：“就算公主干政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权力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关键只看那个手握权力的人，会去做什么。这世上谁都有追逐权力的资格，无论是公主还是皇子，又或者是这街边微不足道的小民。”

&esp;&esp;嘉禾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苏徽这一番话对她的冲击力太大，她暂时无法理解，只是缓缓的眨了眨长睫，若有所思。

&esp;&esp;、

&esp;&esp;嘉禾听见车窗外传来了沙沙的声音，是下雨了。

&esp;&esp;春末夏初本就是多雨的时节，只是这段时间的雨好像特别频繁，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在心烦意乱的时候遇上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嘉禾免不了更加心烦。车帘缝隙间露出外头阴沉沉的天色，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嘉禾有种错觉，雨幕之中只剩下她这一驾马车在孤独的前行，走向的是未知之地。

&esp;&esp;如果皇后没有出事的话，她现在应该还待在自己的书房内，听着女夫子给她讲《列女传》，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温习历代贤女子的事迹，说不定听着听着还会昏昏欲睡。

&esp;&esp;她是公主，女性的身份使她失去了触碰权力的机会，但也让她肩无重担，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她习惯了站在父母和长姊身后做个乖巧而精致的摆设，被推出来直面风雨，这还是第一次。

&esp;&esp;去找昆首辅——这是她的阿姊给她下的命令。

&esp;&esp;是她主动提出来要为母亲做些什么的，可是当她听到这句话时，她还是迟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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