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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第3页）

&esp;&esp;苏徽反倒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只能怔怔的说了一句，“陛下果然很在意这个人。”

&esp;&esp;嘉禾抬了下眉毛。

&esp;&esp;“泓章楼这样一个地方，陛下平日里很少踏足的吧。今天来这里，是为了阻止我调查云微吗？”

&esp;&esp;“知道朕的忌讳，却依然来到了这里，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嘉禾伸手，抚摸过落灰的文书，回头再看向苏徽的时候，眼眸之中隐隐有了杀意。

&esp;&esp;当年的云微胆子也很大，大到甚至敢于欺君，敢于一句招呼也不大，便离她远去。

&esp;&esp;“不这样的话，陛下也不会来见我对吧。”苏徽无奈的笑笑。

&esp;&esp;他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身在危险之中，但即便是这样，他心里也还是没有任何的可以称得上是“害怕”的情绪。什么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在他眼中，他只觉得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相识多年的故人，她不会真的伤害他。

&esp;&esp;她也确实不会杀他，因为现在的他是宋国公的孙子。做了五年多皇帝的嘉禾，最基本的忍耐力是有的，知道什么人不该动，什么人应该暂且绕过。她目光偏转，森寒从眸底褪去，继而陷入了深思之中。

&esp;&esp;她想不明白苏徽的真实身份，又不愿相信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容仅仅只是巧合。

&esp;&esp;两年前她楼内逼仄狭小的空间里，苏徽被她逼到退无可退。

&esp;&esp;“陛下——”他吞咽了下喉结，说：“我知道陛下怀疑我的身份，实际上我自己也都觉得自己来路不明。提醒陛下一句，假如我真是个刺客，这么近的距离，是可以杀死陛下的。”所以，不要和人随随便便就靠的这样近。

&esp;&esp;“你可以试着动手，看看你我之间先死的是谁。”嘉禾冷笑着，不退反进。

&esp;&esp;暗处埋伏有卫兵——实际上不需要这些卫兵出手，嘉禾自己确信只要拔出袖中藏着的短刀，她都能轻易的杀了这个纤弱的少年。

&esp;&esp;“不过，你说你自己觉得自己来路不明，怎么回事？”同时，嘉禾飞快的意识到了苏徽方才那一番话语之中值得玩味的地方。

&esp;&esp;作者有话要说：小苏：老婆一见面就盘算着要杀我，害怕（并没有）

&esp;&esp;、九

&esp;&esp;“我做过一个梦。”苏徽注视着少年女帝的眼睛，缓缓说起了一桩与眼下肃冷氛围毫不相干的事情。“我梦见陛下死了。”嘉禾让他解释他为什么说自己“来路不明”，苏徽不知道怎样才能开口，却忽然想起了这段时间里他做过的一个梦。

&esp;&esp;嘉禾眉头一皱，“大胆！”

&esp;&esp;苏徽的话堪称大逆不道，当着天子的面说他梦见天子已死，无异于是在诅咒九五之尊的皇帝。

&esp;&esp;短刀锵然出鞘，嘉禾稳稳的握住刀柄，利刃架在了苏徽的脖子上。

&esp;&esp;可她并没有利落的划开少年纤细的血管，她迟疑了，苏徽的眼神那样悲伤，像是藏着待化的冰雪。嘉禾想起来了，最开始和这个据说是宋国公子孙的少年见面的时候，后者也是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眼中好似要落泪。

&esp;&esp;埋伏在周边的暗卫都被拔刀之声所惊动，纷纷从阴影处跳处，以为是苏徽犯上作乱，摆出了严阵以待的架势。然而嘉禾抬手，比了个手势，意思是让他们暂且都退下。

&esp;&esp;“那个梦境很模糊，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其实记不大清了。”苏徽按住了额角，他又开始头疼了，“但因为陛下死了，所以我很难过，难过到醒来之后很久，我都一直记着这样的感受。”

&esp;&esp;嘉禾抿紧双唇，她不主动问，因为害怕对方的言语只是圈套，但她又心中好奇，于是又强忍着杀意听着他继续说了下去。

&esp;&esp;“我梦见陛下被自己的大臣所废黜，因为他们找到了太祖皇帝的男性血裔。群臣们将那名对朝政懵然无知的少年迎入了帝都，打着为了江山社稷的名义，实际上是将那少年当成了傀儡。”

&esp;&esp;“我梦见形同陛下左膀右臂的赵氏兄弟下狱蒙难，梦见忠于陛下的士子不是被迫归隐便是身死运消，我梦见……陛下最信任的人背叛了您，最后他将一杯毒酒送到了您的面前。”

&esp;&esp;那个最后害死嘉禾的人是谁，他暂时想不起来了。似乎是个年轻人，有着俊朗的容颜和翩然的风仪。

&esp;&esp;会是昆山玉吗？根据他这几日的观察，唯有那个出身显赫又一直以来备受世人赞誉的年轻人，形象才勉强与他梦中那道模糊的影子重叠得上。

&esp;&esp;但苏徽只是胆大，还不至于愚蠢，他没有将“昆山玉”的名字说出口，因为他直到比起他来说，嘉禾必然更加信任昆山玉一些，他说他梦见昆山玉是害死她的人，她非但不会相信，还会觉得他是在有意构陷。再加上苏徽是被赵游翼带来宣府的，而赵氏兄弟又素来与昆山玉不合——这样一来，以嘉禾的多疑，恐怕赵氏兄弟也会被牵连进去。

&esp;&esp;“说……完了？”嘉禾握住刀柄的手抖了一下，在苏徽看不见的地方，她正用力掐紧左手的掌心，以此克制自己惊惶的情绪。

&esp;&esp;“嗯，说完了。”无论如何，这只是一个梦而已。梦境压抑可怕，但梦醒之后，一切都还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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