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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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第3页）

&esp;&esp;混三和满地滚的喽啰倒在地上，混三一只胳膊软软地垂着，像一截烂藕。给生生地折断了，生折。

&esp;&esp;他半只脸深陷在泥里，脸上踩上一只脚，将他蹬下泥中。血污混着泥泞，已经完全看不出是一个人的脑袋。

&esp;&esp;混三张开嘴，艰难地想说话，一张口就往外吐着血沫子。

&esp;&esp;“……不……不敢了……”

&esp;&esp;这晚上的阴影，留在了混三的后半辈子。

&esp;&esp;单军蹲了下来，混三的半只耳朵已经失去了功能，听见他的声音像遥远的轰鸣。

&esp;&esp;“再碰我兄弟，没你这个人。”

&esp;&esp;单军走进军区礼堂。

&esp;&esp;他裹上了一件衣服，遮挡住身上血迹，掀开遮挡光线的门帘。

&esp;&esp;漆黑一团的礼堂里在放宣教电影，荧幕上的光线照着一排排军容整齐的军人。

&esp;&esp;各处室连队的官兵都坐在这里，满满一个大厅，在黑暗中找人如同大海捞针。但是单军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

&esp;&esp;周海锋不经意地回头，和过道上的单军目光交会。

&esp;&esp;单军看着周海锋，用眼神示意他没事。

&esp;&esp;他只是想看看他。

&esp;&esp;单军到了后排角落边上坐下。电影上演了什么，他不知道。他只是坐在那儿，脑子里晃动着病床上的王爷，他包着绷带的脸。荧幕上反射的幽幽的光照着单军的脸，没有表情。

&esp;&esp;有人在他的身后坐下。一个军帽戴在了单军的头上。帽檐往下拉低，遮住了单军的脸。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士兵。

&esp;&esp;一双臂膀环上了单军的脖子。单军并不回头，头颈向后靠去，背后承接着他的，是一个温暖的肩窝。

&esp;&esp;周海锋横过胳膊，将单军的肩膀搂进怀中。另一只手摸着单军的后颈，手指缓缓抚摩，抚过他短短的发根。

&esp;&esp;单军抬起右手，抱住了环搂着他的那只胳膊。

&esp;&esp;他们静静地搂抱着，并不引人注意，像两个关系亲近的战士，前后抱着看电影。

&esp;&esp;黑暗里，单军攥住了周海锋的手，十指分开，扣在了一起……

&esp;&esp;警卫连营房前，战士们在晚点名，结束后各班带回，洗漱就寝。

&esp;&esp;单军靠在对面水杉树下的阴影里。场院里空了，四层楼的连队宿舍次第亮起了灯光。单军抬头看着周海锋他们宿舍的灯，那白炽的灯光和军队营房特有的方方正正的大窗户，透着灯光的明亮和里面晃动的人影。

&esp;&esp;这是单军从小就熟悉的楼，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觉得这座楼像现在这样，具有了意义。

&esp;&esp;那个窗口让他温暖。只是在这儿站着，看到那灯光，他觉得平静，踏实。

&esp;&esp;高二的时候，明子死心塌地喜欢上一个女生，天天晚上守在她楼下一守就是一整夜，什么也不干，就傻傻看着她家的窗台，单军那时候还骂他傻逼。

&esp;&esp;现在，单军明白那感觉了。

&esp;&esp;他自己也成了一个傻逼，心甘情愿的傻逼。

&esp;&esp;窗口出现了一个军人的身影，和他对望，直到快要熄灯，单军对他一笑，做了告别的手势，转身往回走去。

&esp;&esp;夜色下，单军走着，听到后面追来的跑步声，回过头。

&esp;&esp;他愕然看着周海锋跑到面前。

&esp;&esp;“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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