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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第3页）

&esp;&esp;他说：“跪下。”

&esp;&esp;跪是顾茫在落梅别苑就早已习得的姿态，但是他并不喜欢这个动作，倒不是因为自尊，而是因为他不明白那些要他跪下的人，究竟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为什么他明明每次都照着他们教的跪了，可那一张张脸上的凶恶却没有消退，反而有更忿怒的血色逆流而上？

&esp;&esp;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姿态上究竟有哪里做的不够好。

&esp;&esp;顾茫犹豫了一下，看着墨熄，就这么直直地跪了下来，跪在羲和府主人的床边，跪在那个男人脚边。

&esp;&esp;他曾经并不怎么在乎别人对他是否满意，但是面前这个人是他的饭碗，关系到明天桌上的鸡鸭鱼肉，所以他总是希望他能开心些的。

&esp;&esp;可墨熄看起来也并不是那么满意。

&esp;&esp;“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跪下是什么意思？”墨熄忽然睨下眼眸，冷冷道。

&esp;&esp;顾茫摇头。

&esp;&esp;“你跪了，意味着臣服，卑微，恭谨。”墨熄盯着他的脸，“但这些在你脸上都没有。”

&esp;&esp;“你只是屈了你的膝盖，背却是挺直的。”

&esp;&esp;顾茫没有说话，似乎也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依旧这样跪着，有些困惑又有些无措地眨了眨眼。

&esp;&esp;坦诚地近乎无礼。

&esp;&esp;是了，这才是他激怒每一个让他下跪的人的缘由。因为虽跪着，可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困窘，过去两年里那么多人想要看他下贱，看他狼狈，看他生不如死。但没一个人能够做到。

&esp;&esp;顾茫像一张白纸，从容地接受所有的诅咒与唾骂，他的无知竟成了他最大的结界。

&esp;&esp;墨熄忽然怨怒，他一把扼住顾茫的脸颊，俯身逼视着顾茫的眼睛，他身上的侵略性就像一把剑，争鸣出鞘，几乎要将顾茫整个贯穿。

&esp;&esp;“顾茫，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会拿你没办法？”

&esp;&esp;而顾茫望着他，半晌给他的回应却是：“你是不是喝酒了？”

&esp;&esp;“……”

&esp;&esp;墨熄一怔，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犹如被火烫了一样陡然松开捏着顾茫的那两根手指。

&esp;&esp;他的力气太大了，顾茫汝瓷色的颊上已被他的暴戾烙下了两道鲜明的红痕。

&esp;&esp;墨熄转过脸，阴郁道：“与你何干。”

&esp;&esp;顾茫摸摸自己的脸颊：“落梅别苑里有很多人喝酒，他们喝很多，然后都变得很不好。”

&esp;&esp;“那叫喝醉。”墨熄冷冷道。

&esp;&esp;“那你喝醉了吗？”

&esp;&esp;墨熄回头瞪他：“我醉了还能这样好好跟你讲话？”

&esp;&esp;“那你喝醉过吗？”

&esp;&esp;“我——”

&esp;&esp;外头的雪簌簌下着，北风呼号。

&esp;&esp;一时失语，唯有木炭噼剥。

&esp;&esp;我没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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