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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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第2页）

&esp;&esp;江停抬起头，却什么都看不见。他全身满是爆炸的余烬，伤痕累累而形容狼狈，被人推进房间反铐在扶手椅上；他的眼睛被布蒙住，即便知道那个人正向自己走来，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窥见那张近在咫尺微笑的脸。

&esp;&esp;willyoustilllovewheni&039;nolonryoungandbeautiful？

&esp;&esp;他听见琴声从自己的囚室中响起。

&esp;&esp;willyoustilllovewhenigotnothgbutyachgul？

&esp;&esp;那些玩耍欢笑的过往，七月未央的夏夜，余晖中的浮尘，灿烂的灯海，在此刻汇聚成洪流轰然破闸，吟唱在虚空中盘旋上升直至天堂：

&esp;&esp;你的荣光，你的脸庞，那如钻石般璀璨的光芒

&esp;&esp;可否爱我如初，直至地老天荒？

&esp;&esp;——当韶华逝去，演出落幕，白夏流年已成过往；你可否依然为我喝彩鼓掌，直至地老天荒？

&esp;&esp;·

&esp;&esp;病床铁轮飞快转动，急救室红灯闪烁，护士仓惶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上。

&esp;&esp;“颅脑内部存在淤血，时刻有可能压迫神经，非常危险……”

&esp;&esp;“目前仅能维持最低意识，不排除再次进入持续性植物状态的可能……”

&esp;&esp;杨媚捂着嘴发出半声颤抖的叫喊，但很低也很短暂，随即膝盖一软跪了下去。严峫抓着她胳膊一把撑住了，不由分说拉到长椅上，抬头问：“总有办法是不是？最好的仪器，最好的医疗手段，他才刚昏迷肯定还有救！不管用什么办法，脑内淤血以后再说，只要现在能把意识刺激回来！”

&esp;&esp;“如果有最新研究出来的机器和配套药物确实有可能，但东西还没批进国内，临床到底是否有效还……”

&esp;&esp;“仪器在哪？”

&esp;&esp;医生有些犹豫：“整套的话看新闻应该是在德国，但是——”

&esp;&esp;“最快一趟国际航班几点到，你的机器就几点到。”严峫头也不回道，抓起手机冲出了急救室走廊。

&esp;&esp;灵魂在黑暗中挣脱导管与呼吸机，缓缓浮出急救室，向着远方空洞的深渊飘去。

&esp;&esp;dearlord，whenittoheaven

&esp;&esp;pleaseletbrgyan

&esp;&esp;whenheestellthatyou&039;lllethi

&esp;&esp;fathertellifyoucan

&esp;&esp;……

&esp;&esp;但我没有爱过你啊，江停在越来越响的吟唱中喃喃道。

&esp;&esp;旋律愈发跌宕强烈，掀起金红帷幕华丽的下摆，掀起旧日岁月迷蒙的灰尘，乃至轰然巨响、乃至震耳欲聋，淹没了他声嘶力竭的呼救与叫喊。

&esp;&esp;但我从没有——没有——

&esp;&esp;“你有，”他听见那声音说。

&esp;&esp;警灯闪烁暴雨滂沱，周遭人声喧哗，有人冒雨大吼：“搜到了！快来人！通知江队！”

&esp;&esp;深夜办公室的台灯下，钢笔在纸面上一笔一划，门外传来快乐的蹦跳和嬉笑打闹，“我们走啦江队！明天见！”

&esp;&esp;地面轰然炸开，厂房玻璃飞爆，火光与浓烟瞬间冲上天空；他向那烈火狂奔而去，恍惚间周围有无数人大喊：“别让他进去！”“江队！”“把他拉开！”……

&esp;&esp;……没有明天见了，江停想。永远也不会再见了。

&esp;&esp;灵魂终于放手，从天穹跃向深渊，紧紧拥抱住大笑的恶魔。

&esp;&esp;急速下坠中他们远离天堂，将人世遥遥抛在身后，视野尽处是丛生恶鬼与烈火地狱；华丽剧院灰飞烟灭，而提琴仍在云霄上慨然奏响。他们就在那歌声中一同奔赴旅程终点，仿佛从最开始就紧密不可分割，坠向轰然开启的炼狱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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