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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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第1页）

&esp;&esp;他骨折的左臂已经完全没法动了，幸亏被草木落叶垫着才没出更大的事。过了不知多久，申晓奇才终于止住了带血的咳嗽，用没断的那条手臂勉强支撑着自己，从身下湿漉漉的泥土中爬起来，突然感觉手下触感不对。

&esp;&esp;他定睛一看，眼前正对着的竟然是半张腐烂的脸，浑浊成灰球的眼珠直勾勾瞪视着自己。

&esp;&esp;申晓奇大脑完全空白，全身通电似的打颤，想爬开却手脚无力。

&esp;&esp;“啊……啊……”

&esp;&esp;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浑不似人的尖叫才终于从他拉开到极致的喉咙中爆发出来：“啊啊啊——！！”

&esp;&esp;恍惚间那尸体变成了裂开大嘴怪笑的脸，白骨喀拉喀拉抬起，带着血腥禁锢住了他的双手。申晓奇发了疯似的连滚带爬后退，边惨叫边蹬腿，那声调简直是难以形容的瘆人，直到他后脑咚地一声狠狠撞上了土坑边缘的石块，终于眼前一黑。

&esp;&esp;在失去意识前，他恍惚听见头顶传来声音，似乎有人终于赶了过来，停在了土坑边缘。

&esp;&esp;“……警察追来了，正在搜山……”

&esp;&esp;“来不及了……”

&esp;&esp;申晓奇耳朵嗡嗡震响，什么都听不真切，伴随着神智的急速流失而瘫倒在地上。

&esp;&esp;直到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手里还紧紧握着那个空空的矿泉水瓶。

&esp;&esp;·

&esp;&esp;哗！荆棘丛被徒手拨开，秦川一撑身体跃了上去，加紧上前几步，突然顿住了。

&esp;&esp;民警们纷纷跟上来，霎时也纷纷愣在了那里。

&esp;&esp;几只警犬焦躁吠叫，来回嗅着什么，而覆盖着荒草的土坡背面却空无一人，别说申晓奇和步薇了，除了这群警察之外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esp;&esp;秦川喘息着抬手看表，赫然已是八点零五分——这场生死拔河只剩下最后四分钟了！

&esp;&esp;“四探组通报情况！”“怎么样秦川？”“四探组，快通报你们的情况！”……

&esp;&esp;步话机中此起彼伏全是吼声，但现场却凝重而紧绷，没有人回答甚至没人出声，一张张面面相觑的脸上全是青白交错。一名森林搜救队员忍不住几乎要哭出来了，不停念叨：“怎么办啊秦副队，明明什么也没有，狗怎么就叫了呢……”

&esp;&esp;突然秦川手一扬止住了他，走上前蹲在草丛中细细搜索半晌，指尖从枯枝上仔细勾出了什么。

&esp;&esp;“这是……”

&esp;&esp;“衣服。”秦川紧盯着指甲缝里那几缕旁人根本看不出来的布料线头：“这个染色可能是申晓奇穿的迷彩裤。”

&esp;&esp;众人登时赶上前，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在这个当口，突然远处若隐若现地响起了什么动静，仿佛是一声不清晰的惊叫，紧接着树梢上鸟雀扑棱棱地飞了起来，引得人们纷纷抬头。

&esp;&esp;“汪汪汪！！”

&esp;&esp;警犬争先恐后向动静响起的方向奔去，秦川霍然起身，天纵山各个角落的所有步话机频道中同时响起了他的嘶吼：“跟上！”

&esp;&esp;转过荒野和树丛，几经树林覆盖，眼前猛地豁然开朗，一大片凤凰树林从高处轰然烧了下来。那猝不及防的景象令所有人怔住，随即只见警犬刨着地，疯了般往山坡背阴某处跑去。

&esp;&esp;“四探组已找到目标凤凰树林，警犬有发现，我们正在跟进！”秦川把步话机往右肩一插，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去。

&esp;&esp;搜救队员在多少年都没经过人的丛林中跌跌撞撞，隐藏在腐殖层下的气生根纵横虬结，让他们走两步就要摔一跤。但在这个时候没人顾得上叫疼，很多人都是凭着意志力爬起来再摔、摔了再爬起来，顶着满头满身的泥土落叶跟着大部队往前，仓惶中只听步话机里不断传出各种喧杂的嘶吼：

&esp;&esp;“八点零七！”

&esp;&esp;“八点零七四十秒！”

&esp;&esp;“秦川，”步话机中传来吕局沉稳的声音，说：“只剩不到一分钟了。”

&esp;&esp;神经在所有人脑海中越绷越紧，几乎要频临极限，冥冥中无形的引线渐渐燃到了尽头——

&esp;&esp;秦川后槽牙一咬，拔枪向天砰砰两声，暮色中无数鸟雀裹着落叶鸣叫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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