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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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节（第2页）

&esp;&esp;数百年前，也是和今日一样的生死存亡之战，也是在水边，在河畔。

&esp;&esp;沉棠剑眉低压，冷厉地逼视着花破暗：“你所谋太甚，我岂能容你。”

&esp;&esp;顾茫因为颅侧的剧痛而闭上眼睛，但这一次和之前几次都不一样，恢复了全部记忆与神识的他，很清楚自己为何能看到百年前沉棠的身影——

&esp;&esp;这一连结的根脉，起源于五年前，他奉命入燎，探查燎国的黑魔机密，尤其是与血魔兽有关的秘术。他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终于取得了血魔兽最高看守的信任，与之建立了私交。

&esp;&esp;在那阵子，他时常去探视血魔兽的残存精元。尽管那时候血魔兽还是一团残缺不全的银雾，魂魄、力量、记忆……统统不全，但顾茫还是感觉到了它至为强大且邪恶的魂力。

&esp;&esp;“嘿嘿，顾兄你且看，这些年我邦一直在设法将它重新唤醒，只要它恢复状态，整个九州都将牢牢掌控在大燎的股掌之间！”

&esp;&esp;顾茫盯着那团银雾，不动声色地笑道：“是啊。”

&esp;&esp;守备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如若让血魔兽重回天地，势必是一场大浩劫，哪怕最后修真二十七国全部联合起来与之对抗，也一定会有成千上万的牺牲。

&esp;&esp;他那时候尚未完全探得自家君上的真正意图，但他已隐约觉得，血魔兽这般可怖的杀器无论归哪一个邦国、或者哪一个个人所有，都是极危险的。他可以暂信君上，帮君上设法攫取血魔兽的力量，但他不会那么轻易地把这种力量交给慕容辰。

&esp;&esp;甚至，他从第一次在燎国密室里见到血魔兽银雾起，他就在想，究竟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可以确保事情的万无一失。

&esp;&esp;哪怕有朝一日，血魔兽当真重回于世，无论它届时是被燎国复活，效忠于燎，还是被重华复刻，效忠于重华，他都有办法以最小的牺牲了结它。

&esp;&esp;这才是最周全的办法。

&esp;&esp;在燎的日日夜夜，顾茫做了许多的假设与推想。

&esp;&esp;最后留给他的，却终究只有一条路：

&esp;&esp;共心。

&esp;&esp;其实也没有什么复杂的，那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法术。说起来，他最初研创这个法术的目的还很稚气天真。

&esp;&esp;他曾有过美好的幻象，哪怕明知前路渺渺，他也希望自己能与自己的小师弟共渡一生。就像他们从前半开玩笑时说的那样，有一个家，养三俩猫狗，院里种一棵桃树——一起解甲归田，一起变老，一起死去。

&esp;&esp;虽然知道绝无可能，但顾茫仍是忍不住悄悄地创了这个共心之术。此术一旦施展，他便能将自己的意志与墨熄共享，只要彼此愿意，他们就能看到对方人生中的种种过往，分享彼此的记忆、情感、意愿……乃至生命。

&esp;&esp;一个需要双方无限的信任与亲密，理想到近乎荒唐的法咒。

&esp;&esp;顾茫本以为是绝对用不上的，他也只是玩玩，聊以寄托一点自己美好的幻象。

&esp;&esp;可是站在血魔兽灵体前时，他忽然明白过来——

&esp;&esp;原来天命早已注定，共心术的归宿，其实不是为了陪伴，而是为了别离。

&esp;&esp;他最终趁着血魔兽虚弱，悄悄将这个秘法打入了它的灵体里。就在他施展共心的一瞬间，他感到一股妖邪至极的狂流涌进了他的血脉，他骨子里的黑魔法咒被血魔兽激得蠢蠢欲动，他体内涌入了大量的魔气。

&esp;&esp;那是血魔兽肮脏的生命。

&esp;&esp;用无数祭品，蝶骨美人席，普通人类的性命所铸就的恶兽之魂——在他体内共生。

&esp;&esp;那一刻，他就好像变成了它，他看到它是怎样被花破暗炼出来的，百年前以峡谷为炉，以天雷为火，以数以万计的活人为牲，终于淬炼出了这头凶恶至极的诡兽。

&esp;&esp;喝吼遏云。

&esp;&esp;他就是它，它也是他。

&esp;&esp;他以血魔兽的眼睛，看到了种种过去。他看到从前花破暗站在炼魔峰前，看到百年前那张阴郁而妖异的脸。

&esp;&esp;——

&esp;&esp;“重华之君流我为奴，捧他慕容氏为贵族，当真可笑至极！”

&esp;&esp;花破暗曾对着初具雏形的血魔兽喃喃私语，将他的仇恨尽数倾灌于它。

&esp;&esp;“从我懂事起，我就觉得万分好奇，为何我是服侍人的贱种，而有的人天生富贵？那些糟老头儿告诉我这就是天命，我命该如此。”

&esp;&esp;“可我真的命该如此吗？我比那些贵胄勤勉，我比他们所有人都更有天赋，这算什么天命？难道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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