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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英烈陵外两个守陵侍卫立着,见了墨熄,低头行礼,兜鍪红缨簌簌:“参见羲和君!”
&esp;&esp;墨熄与他们点了点头,领着顾茫进了陵园中。院内松柏环绕,很是阒静,似乎是担心打扰到英魂的长眠,连鸟雀的啁啾都显得无限空灵。两人顺着白玉长阶拾级而上,顾茫左右顾盼,所见的尽是铭刻着金字的玉碑。
&esp;&esp;肃怀君周净月,英灵长眠。
&esp;&esp;寒山君岳风崖,英灵长眠。
&esp;&esp;……
&esp;&esp;越往上,墓碑立得愈恢宏,刻着的生平功颂也就越繁多。
&esp;&esp;顾茫的脚步在路过一座庞硕的玉碑时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那座石碑前还摆着新鲜的馒头水果,烟灰与纸钱是不久前刚化的,在往生盆里还没有被风吹散,供炉内的三株清香正岑寂地燃烧着。
&esp;&esp;他不禁抬眼去看碑上的字。
&esp;&esp;那一行大字筋法丰满,气派雍容,劲厉地镌刻着“信我一次
&esp;&esp;顾茫没有说话,蓝眼睛望着黑眼睛,香灰在他们身周寂寂拂过。
&esp;&esp;江夜雪的叹息仿佛又在耳畔响起,江夜雪告诉他过的——
&esp;&esp;“弗陵君走的那一年,墨熄只有七岁。”
&esp;&esp;“被副帅背叛,身首分离,灵核剥体。未寄的书信中还写着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esp;&esp;“你与他做了差不多同样的事情,你让墨熄怎么原谅你。”
&esp;&esp;烟灰风吹散,香火迷蒙。顾茫低声呢喃道:“墨熄,我觉得,我也……不想打仗。”
&esp;&esp;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是为什么,他心喉酸涩,几近哽咽。他虽然不记得了,但他觉得自己这一句是真心的。
&esp;&esp;是墨熄不懂他,是墨熄误会他。
&esp;&esp;他怎么会喜欢打仗呢……那么多人死,尸山血海,一将功成万骨枯。他怎么会喜欢。
&esp;&esp;他不是为了翻身在打,不是为了功名在打,不是为了自己的出路在打——不然他看不到那么多鬼,看不到他们在质问他,在责备他。他一直都活在罪孽里。
&esp;&esp;“我知道……你的那种心情。”
&esp;&esp;你失去父亲的心情,我是懂的。
&esp;&esp;我懂的啊……
&esp;&esp;墨熄不置一言。
&esp;&esp;在他父亲的坟茔前,他不想争吵,他曾经无比相信顾茫视人之生命与人之情义为最重,但如今他只觉得顾茫的话很可笑。一个说过“不能太念旧情”的人,一个能为了复仇把尖刀对向昔日手足的人,怎么会明白他的心情?
&esp;&esp;他与顾茫不一样,他根本无法从心底割舍旧情旧意,就好像直到如今,他仍是不爱闻桂花盛开的甜香。
&esp;&esp;就好像他一直都忘不掉他父亲生前的林林总总,尽管那时候他还那么小。但只要他想,他一闭上眼,就能看到曾经的一幕幕。
&esp;&esp;看到墨清池站在月桂树下,背影挺拔高大。
&esp;&esp;他甚至无法喜欢自己的武器,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忘不掉自己曾经问过父亲的那句话——“阿爹,你的武器是用什么做的?”
&esp;&esp;就像诅咒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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