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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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第3页）

&esp;&esp;实验室在学校的西北角，不管什么时候看到它，陈西安都觉得它像个首尾相连的巨型绞肉机。

&esp;&esp;其实它已经不能算是当年差点冻死他的那台了，它的每一段都随着科技的进步而更换过，功能更加强大，外观更加流畅，唯一没变只是位置。

&esp;&esp;他还是很紧张，钱心一看出来了，他不能公然的牵住他，就把胳膊挂到了陈西安的脖子上，让他以稳住自己的名义拉着手。

&esp;&esp;陈西安一感动，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esp;&esp;带路的实验员在前面走，高远觉得他勾肩搭背的没礼貌，钱心一只能让远在天边的张航背黑锅：“不好意思，我膝盖又开始疼了。”

&esp;&esp;高远皱着眉，到底还是有些关心他的：“怎么搞的，这么久还在疼，要不你去休息室等着吧。”

&esp;&esp;“缺钙吧，”钱心一胡说八道：“机会难得，我长长见识，陈西安带着我就行了。”

&esp;&esp;高远就是怕陈西安嫌麻烦，看向他时见他在笑，就随他们去了，陈毅为为此还吃了个醋：“高总，您看他俩好的，我平时在办公室就是个孤家寡人，都没人理的。”

&esp;&esp;两人有些惊心的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这个笑面虎的玩笑话是不是百分百纯天然的。

&esp;&esp;陈西安只是心理作用，这次他没有产生错觉，因为钱心一的体温给了他很大的慰藉，而且他一直故意跟他说话，让他没时间思考或是会议，臆想中那种可怕的寒冷并没有来临。

&esp;&esp;现在也不需要他亲自进实验室摆放模型了，只需要到控制室待一会儿，将工程参数和相关的数据提供给实验室，观察个十几二十分钟就可以走了。

&esp;&esp;高远带他们一票人来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让他们没见过的长长见识，二是请实验室的教授们吃饭，场面不能太随便。

&esp;&esp;陈西安心不在焉的熬过半个小时，跟高远说想去看望以前专业课的老师，高远记得钱心一也是这个学校的，就让他俩都滚蛋了。

&esp;&esp;找到学院的值班室，被告知那些老教师都已经退休了，两人在秋末的校园里，沿着被不知名的落叶积满水沟的马路晃出了校园，全是吃食的堕落街还在，并且规模比从前长了好几倍，环境也好了很多。

&esp;&esp;两人不约而同的停在一家黄焖鸡米饭的小店门口，又异口同声的说：“这是以前……”

&esp;&esp;以前是一家叫荷叶袖子的小炒菜馆，钱心一在这里兼职，陈西安和赫斌老在这里吃饭。

&esp;&esp;陈西安先开口：“我上学的时候在这里见过你很多次，总是坐在靠门口那张铺面玻璃碎了的桌子上，还以为你在这里当服务员，结果你也在建院读书。”

&esp;&esp;钱心一：“……”

&esp;&esp;钱心一对那张桌子有印象，因为那玻璃就是他弄碎的，他刚来兼职的时候上汤忘了垫汤垫，结果把玻璃热炸了。老板娘知道他不容易，也没让他赔，玻璃也没碎，就一直都没换。

&esp;&esp;他对陈西安没什么印象，但是对老坐在那张桌子上等人的一个黄毛有点印象，瘦高的个子，左边耳朵上一排碎耳钉，浑身上下挂一堆钉子链子，在那个重金属风还没流行起来的年代显得十分异类。

&esp;&esp;钱心一对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有钱，买十八的小炒丢50块钱，无论店里有多少人，老板总是第一个做给他。钱心一到这一刻还不知道，那个穿耳钉的土豪就是赫斌，他等的人是陈西安。

&esp;&esp;命运是个很虚的词，有时又确实会让人觉得神奇，原来这半生里有那么多次，他们一直都近在咫尺。

&esp;&esp;钱心一看着堕落街尽头天空上漂浮的云，有种天高路远的错觉：“我几乎不在学校上课，当时讲工程力学的程老师是我师父的同学，我借着程老师的面子在别的老师那里批了假条，只回学校参加考试。”

&esp;&esp;陈西安陪着他慢慢的在学生流里往前走：“为什么？”

&esp;&esp;那是钱心一生命中最难熬的一年，他恐惧于现状的卑微，然后失去了父亲，他从没对人提起过，但是陈西安不是别人，他是他的恋人，他们相互是依靠，他一问，事隔经年他仍然能感受到年少时逼仄的无助和委屈。

&esp;&esp;他笑了一下，在往来不绝的奔饭人群里朝陈西安伸了左手：“我爸不是张航的爸打死的，自己得肺癌死的，抽烟抽的太狠了，体检又做的不到位，检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不能怪别人。我需要钱，也借不到钱，我师父给了我5万，我以后给他养老，高远借了我2万5，他那时候一个月工资税后不到2800，我欠他一个人情。”

&esp;&esp;陈西安牵住他：“我也给你师父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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