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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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第1页）

&esp;&esp;这杯茶原不过是一杯普通的茶，可她既然开了口，自然就不普通了。

&esp;&esp;张了张口，张和才下意识看了眼杯子。

&esp;&esp;黑暗中自然是看不清的，他踟蹰片刻，张口道：“这是——”

&esp;&esp;话刚出口他便被自己吓着了，他的声音涩哑，又低又干，犹如街上成年叫卖，风烛残年的老女人。

&esp;&esp;他猛地闭紧了嘴，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巨大的卑怯来，脸上也上了颜色。

&esp;&esp;对面的眼睛却弯了弯。

&esp;&esp;她轻笑道：“怎么，你怕我下药？”

&esp;&esp;“……”

&esp;&esp;“……”

&esp;&esp;盯住她咬了咬牙，张和才一言不发，忽然抓起茶杯，喝饮下了杯中茶。

&esp;&esp;放下杯子，张和才听到对面传来一串低笑，接着是衣料的摩擦声，还有悄无声息的脚步。

&esp;&esp;他发觉自己方清醒过来的头脑再度混沌，神思飘忽。

&esp;&esp;在这股混沌中，张和才慢悠悠地想，若一串脚步悄无声息，他又如何能听得见。

&esp;&esp;混沌延展得更加宽广，张和才感到自己浑身酥软，眼皮沉重，止不住地要往鼓凳下滑落。

&esp;&esp;背后一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将他轻轻提起来，朝后按，让他靠在了自己身上。

&esp;&esp;他抬了抬眼皮，又摆了摆头，似要言语些甚么，却只吐出几个零星的气音。

&esp;&esp;耳畔有人靠过来。

&esp;&esp;那人轻吐字句，柔和地道：“老头儿，好好的睡罢。”

&esp;&esp;“……”

&esp;&esp;“……”

&esp;&esp;几乎伴随着这句话，张和才最后一丝清明也落下帷幕，合拢了起来。

&esp;&esp;这一次，他做了一个梦。

&esp;&esp;梦里天晴气好，他先听见李敛远远叫了他一声，又见到她笑着推开门，从外头走进来，坐在桌前，敲敲了桌子。

&esp;&esp;她道：“老头儿，茶。”

&esp;&esp;梦里的张和才感到自己很和气，见她敲桌子，他于是就走去翻出茶叶来煮。

&esp;&esp;待茶滚好了，他翻了个杯子递过去，低头正沏上，视野中忽见到一滴红落进碧绿的水里。

&esp;&esp;那滴红色烟一般在水中沉底，而后散开，将绿水洇成微黄色。

&esp;&esp;他盯着那红色慢慢抬起眼来，接着便看到李敛的笑。

&esp;&esp;她浑身上下都是血，笑盈盈地坐在他面前，血顺着那个艳色的笑容滴滴答答落进茶杯中，一双明眸镶在笑容之上，亮得犹如火在其中烧。

&esp;&esp;她伸出双手，越过桌面来，紧紧握住他的，掌心又稳又热。

&esp;&esp;她看着他，看进他的眼睛里，低低地道：“张和才，我信你。张和才，你不要怕。”

&esp;&esp;看着她的双目，还有她轻动的嘴唇，他见到这句话从她口中窜出来，在他耳边不断回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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