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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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第2页）

&esp;&esp;那辰感觉得到安赫的身体在发抖，之前的平静已经一扫而空，他又回到了接完电话时的状态里，那辰有些紧张，他说不出像安赫开解和安慰他时那样让人放松踏实的话，除了抱紧安赫，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esp;&esp;“我知道我心态不对，”安赫想要挣开那辰的胳膊，但那辰没松手，“抓着这样一个早就名存实亡的所谓家没有任何意义，但我调整不过来，真的调整不过来……”

&esp;&esp;对家的渴望让他曾经想要好好地经营一份感情，全力以赴地给自己的孩子一个有温度的避风港，在所有这一切都被人一巴掌拍碎之后，那个只剩了一副虚幻的架子的家就成了他不愿意放手的最后一点期待。

&esp;&esp;可现在老妈顿悟了。

&esp;&esp;“她居然顿悟了！顿悟什么了？她去趟西藏，神山圣湖转一圈都没顿悟的人在家对着麻将桌发几天呆就顿悟了？”安赫笑了起来，低头把脸埋在膝盖上笑得停不住，一边笑一边哑着嗓子说，“这就顿悟了，她还会用这么有深度的词儿我真是太意外了，我都快顿悟了……”

&esp;&esp;“要不你哭吧，”那辰搂着他轻声说，“我陪你一块儿哭。”

&esp;&esp;“我刚哭过了。”安赫说。

&esp;&esp;“你那样哭没用，”那辰拍拍他，“声音太小了，要哇哇大哭。”

&esp;&esp;安赫没有说话，他知道那辰的意思，放声大哭是一种很好的宣泄途径，但对于他来说，不是轻易能做到的事。

&esp;&esp;他说话，做事，所有的情绪都在可控范围之内已经很长时间。

&esp;&esp;“帮我拿片儿药吧，”安赫指了指床头柜下面的抽屉，“睡一觉就好了。”

&esp;&esp;那辰下了床开了床头灯，从抽屉里摸出药看了一眼：“安定？”

&esp;&esp;“嗯。”

&esp;&esp;“医院开这个药不就一次几片么，你怎么有这么多？”那辰放了一片在他手心里，“去垃圾小药店买也最多就给你十片儿。”

&esp;&esp;“开了几次没吃完，”安赫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esp;&esp;“嗯？”那辰把药放回抽屉里，跑进客厅里倒了杯水，“没怎么啊。”

&esp;&esp;那辰看到药时的眼神和表情都有些改变，安赫吃了药躺到枕头上，也许跟他妈妈曾经的什么事有关，或者直接跟他自己有关……

&esp;&esp;“累死了，”安赫闭上眼睛，“很累……”

&esp;&esp;“睡吧。”那辰关掉灯挨着他躺下。

&esp;&esp;“晚安。”

&esp;&esp;“晚安。”

&esp;&esp;就这样吧

&esp;&esp;下午最后一节课，安赫坐在咨询室的沙发上，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学生家长，一个满脸倦容的中年女人。

&esp;&esp;这个学生每周都会从家里偷钱拿去买各种吃的玩的发给全班同学，请同学去k歌，去游乐场，请全班去网吧。

&esp;&esp;之前安赫已经跟这个学生聊过，一个自卑内向的小姑娘，从小被忙着做生意却一直没赚到钱的父母扔在经济条件很差的爷爷奶奶家，一直到初中生意成功了才接回家，好吃好穿地供着，一方面觉得亏欠了孩子拼命想要补偿，一方面又对孩子寄予了所有希望，觉得她始终达不到他们的要求。

&esp;&esp;但孩子跟他们几乎没有交流，回家就沉默，也无法跟同学处好关系，没有朋友，没有玩伴，连跟她说话的人都很少，她觉得只有用砸钱这种方式能够改善跟同学的关系。

&esp;&esp;“我们亏欠她很多，但我们极力在补偿，她为什么一点也体会不到我们的苦心？我们这样不也是为了她么？”女人说几句就要低头抹抹眼泪。

&esp;&esp;安赫手撑着额角听着她的诉说，有些有走神，这几天他都整夜失眠，脑子里跟浆糊似的，没办法集中精力。

&esp;&esp;“她跟我们一点儿也不亲近，我们每天累了一天回来还要对着她赔笑脸……”女人叹了口气。

&esp;&esp;“童年对一个人来说很重要，亲情的建立就在这个阶段，”安赫整理了一下思绪，慢慢开口，“这个阶段严重的亲情缺失对她的影响超出你们的想像……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父母的陪伴，比钱重要得多……”

&esp;&esp;“安老师，她就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有什么影响，小孩子哪会想这么多？”女人看着他。

&esp;&esp;最让安赫郁闷的说法就是“小孩子懂什么”，他笑笑：“小孩子从出生那天就能思考了，要吃的，要尿尿都知道用哭来表达，至于会不会想这么多，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事实证明她就是会想这么多，也许还不止这么多。”

&esp;&esp;女人沉默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那她现在长大些了，也应该能体会到我们不容易啊，我们一直想办法在补偿。”

&esp;&esp;“问题就在补偿上，”安赫依然没有办法集中精力，不得不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你们的所谓补偿，一直在提醒她，你们对不起她，你们一面对不起她，一面对她还有各种在她看来过份的要求，学习成绩什么的……你们努力的方向错了。”

&esp;&esp;女人从咨询室说着谢谢谢谢离开之后，安赫趴到桌上，闭上眼。

&esp;&esp;学校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他趴了几分钟起身去办公室收拾了东西走出了校门。

&esp;&esp;到一附院停车场的入口拿卡的时候，从旁边走出来一个人，在他副驾车窗边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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