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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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第1页）

&esp;&esp;直到她跟着自己的男人，听到做到的事越来越多，她才隐约察觉出这个村子的不对劲。

&esp;&esp;这个村子的所有男人，不许出村定居，也不许入赘，一辈子都只能待在村落里，生老病死都在村里。

&esp;&esp;后来，村里的医生走了，五奶奶身为一个女人，虽然被众人所质疑，但是由于村里没有会医术的男人，她还是顶替了医生的班，她看到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多。

&esp;&esp;她发现，村里一旦死人，女人还好，普通的丧葬风俗就可以，但要是男人，不管他生前是否婚配，都会身穿红色新郎服入殓。女人出殡往往在白天，男人出殡却都在晚上，丧葬队伍沉默着把男人的灵柩送到祖坟。但是五奶奶从常常闲聊的小媳妇口中听到过，当八仙抬着灵柩去祖坟的时候，从棺材内部往往都会传来一股奇怪的抓挠声。

&esp;&esp;她不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好奇，加上身为苗女的自信，使她并没有把这个看起来与寻常小山村没有半点区别的村子看在眼里。

&esp;&esp;村里的男人并不多，但是都保持在一个诡异的平衡中，每五年死去一个，每五年出生一个，不多也不少。女孩则没有这个诡异的平衡，不过女孩都是外嫁，不会招赘，所以没有多大的影响。

&esp;&esp;五奶奶越来越好奇了，她的眼睛盯上了那个治丧时一律不许女眷进入的祠堂。

&esp;&esp;五年过去，在又一个男人死亡以后，五奶奶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趁着男人们不注意偷偷溜进了祠堂。

&esp;&esp;她躲在祠堂后面破烂的幕布里，偷偷看着祠堂里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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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五奶奶从未见过五爷如此冷淡的眼神，那眼神冷得就像是一把刀，把她的血肉都活生生剜了下来。

&esp;&esp;从前他们是亲密恩爱的夫妻，现在恍然一对陌生人，再也不复往日的恩爱。

&esp;&esp;很快，那些走在后面的披白的送葬村民依稀听到了什么声音，他们迟疑地回转身子，恰好看到两人对峙的场面。五奶奶无视村规，偷溜进祠堂的举动，瞒不住了。

&esp;&esp;村民对于五爷还是很敬畏的，便恭敬地开口询问五爷，“五爷，现在应该怎么办？”

&esp;&esp;五爷的眸子很冷，很冷，“照规矩办。”

&esp;&esp;他曾经千叮咛万嘱咐过，要五奶奶一定要恪守村规，尤其是有丧事时候，决不能靠近祠堂半步，万万没想到，五奶奶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esp;&esp;彼时，五奶奶并不知道，村里的女人违背了重要村规的下场就是得急病死去，村里鲜少有人生病，却偶有几个女人得急病一夜之间就香消玉殒，即使娘家有人来问，可生老病死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们也无可奈何。更何况，五奶奶连个撑腰的娘家都没有，连个来问的人都没有。

&esp;&esp;她是苗女，诡谲的事情经得多了，五爷那个“规矩”一说出口，她的心当下就起了不妙的预感。村民们同样也被五爷冷酷的神情给吓到了，不禁面面相觑，忍不住求情，五爷却不为所动。

&esp;&esp;五奶奶当时也没有想到五爷会狠心到灭口的地步，只是死死地咬住了自己拥有的唯一一个筹码——她善医。

&esp;&esp;虽然村民并不时常生病，但是由于村子背靠大山，蛇虫鼠蚁多，经常有人进山被咬，再加上村民偶尔也会有个跌打损伤的，这里离城市又远，万一出了人命，就是村民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esp;&esp;死了女人还好，可若是死了男人，便会打破五年一死一生的平衡，村里的男人本来就已不多，如果因为意外天灾死去几个，生的男孩却依旧是五年一个，是有限的，那么血脉迟早会断。

&esp;&esp;所以，村医是必须的。可原先那个村医死了，且没了衣钵，后面那个外地来的医生又搬走了，村里善医的就只剩下了五奶奶一个。

&esp;&esp;五奶奶万万没想到，小时候她不喜欢学的本事，如今却成了她的护身符。

&esp;&esp;村民召开了会议经过商讨之后，还是决定留下她这条命，为的不仅是她的这身医术，更为了她是五爷的妻子。

&esp;&esp;但是那些村民却要求她跪在祖宗牌位前发誓，此事绝不能为第三方所知晓。他们对那个所谓祖宗似乎颇为信赖，五奶奶立过那个誓以后，就彻底相信了她。

&esp;&esp;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五奶奶当初孤身一人跟随五爷进了村子，她的亲人都死绝了，进村子时她还是个青春少女，后来嫁给了五爷，心里眼里就只剩下了五爷一个人。

&esp;&esp;她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说，当时五爷出村，目的也只是寻觅给村民配阴亲的少女，其实当时看中的是她。五爷看见她的时候，她脑袋上绑着根又粗又黑的麻花辫，盘条靓顺，冲五爷扬起笑，便勾走了他的魂。

&esp;&esp;他们两个一见钟情，也因此，五爷改换了人选。

&esp;&esp;当然，她也不知道，外貌上绝对不超过三十岁的五爷在当时其实已经达到了八十几岁高龄。

&esp;&esp;后来，因她别无挂碍，加上有五爷在，她接触到村里的秘密也越来越多。等五爷寿终时，村里主事的男人也换了一批，而德高望重的五奶奶就被推举为村里新的主事人。

&esp;&esp;她是头一个接触到村子里秘密的外村人，五爷死后，帮死去的男人择选阴亲的重担就落在五奶奶肩上，甚至于五爷的那门阴亲，就是她亲自给配的。

&esp;&esp;五奶奶断断续续地讲着，周善陷入了沉思。

&esp;&esp;这个村子古怪的地步，实在是已经超脱了她的想象，简直是闻所未闻。

&esp;&esp;“为什么五年才会死一个人？偏偏又是五年生一个人？为什么非要配阴亲？”

&esp;&esp;周善有很多不解，但是五奶奶毕竟是个外乡来的女人，加上时日变迁，许多秘密已经不见天日，她也无法为她做出解答，只是惊恐地望着她。

&esp;&esp;周善开了慧眼，死死地盯着五奶奶的眼睛好一会，直到盯得自己头晕目眩才猛地闭上眼睛，冷声道：“为虎作伥这种事情，你倒是做得挺利索的。当初你知道村里有活殉少女这个习俗，心里好歹有点怜悯之心，但是现在——”

&esp;&esp;周善摇了摇头，“你却是最大的帮凶。对了，我们的手机在哪？”

&esp;&esp;五奶奶现在怕极了她，周善冷血的程度，与她青春活泼的少女面貌简直格格不入。五奶奶身为苗女，在同周善一般大小的时候都做不到她的果断，她也知道自己技不如人，沉默地垂下头颅，指了指祠堂外面，“东西都在谷仓里。”

&esp;&esp;周善哼了声，抬脚就往屋外走，傅其琛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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