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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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第2页）

&esp;&esp;黄梨走在沐念身前，往前院的山神庙走。

&esp;&esp;跪在神像面前的是个迈过七旬的老者，头发早已全白，腰背佝偻。

&esp;&esp;老者手边是个空篮子，篮子里原本装的糕点水果都恭敬整齐地摆在供桌上。

&esp;&esp;他沉沉叹息，“我妻主年迈多病，我自知她时日无多，可不想看她一日苦过一日。”

&esp;&esp;老人家说着说着慢慢哽咽起来，“若是可以，我宁愿她早些追随山神而去，都好过为了陪我而在人世间多熬这几日。”

&esp;&esp;黄梨本来雄赳赳气昂昂，现在却站在神像旁边不敢露面。

&esp;&esp;他虽然没太大本事，但多少能看出来老者垂暮，身上没多少鲜活气息，想来也是时日无多。

&esp;&esp;就这他还是迈着年迈的双腿，咬牙上山，为的不是乞求他妻主健康长寿，而是希望减轻她的痛苦。

&esp;&esp;年轻一辈许是都不知道，或是不太相信，但老人家们却知道这座山有神。

&esp;&esp;老者是清晨上山，如今都晌午了才到山神庙。

&esp;&esp;对着神像倾诉完，老者抹了抹眼泪，用枯树皮一样满是褶皱跟暗斑的手撑着地艰难地爬起来。

&esp;&esp;他弯腰捡篮子，自言自语，“我也该回去了。”

&esp;&esp;看着老者缓慢下山，黄梨才从后面出来。

&esp;&esp;他揪着自己的衣角，偷偷拿眼看神像，小声问沐念，“她能听见老人家的祈愿吗？”

&esp;&esp;黄梨有些难受，他一直孤身一狐，没经历过跟至亲至爱的生离死别，按理说不会共情老者，不能体会到他乞求中的爱意跟不舍，但黄梨就是难受。

&esp;&esp;他胸口闷闷堵堵的，像是塞了团不透气的东西。

&esp;&esp;沐念手搭在黄梨耷拉下来的脑袋上，垂眸道：“自然能。”

&esp;&esp;她已经听到了。

&esp;&esp;黄梨立马眼睛一亮，“真的？”

&esp;&esp;见沐念点头，黄梨深呼吸，然后硬着头皮抬脚过去，恭敬地跪在老者刚才跪过的蒲团上。

&esp;&esp;沐念颇为好奇，不知道小狐狸会有什么心事想说给山神听。

&esp;&esp;黄梨双掌合十闭上眼睛。

&esp;&esp;“山神大人在上，我是黄梨，一只刚长出两条尾巴的狐狸。”

&esp;&esp;“虽然我知道我跟沐念在后院酱酱的时候声音有点大，可能吵到您了，但我还是想求求您，满足刚才那个老人家的心愿，我愿意以后天天过来给您打扫神庙。”

&esp;&esp;黄梨顿了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祈祷：“也求您保佑沐念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esp;&esp;旁白的沐念听到这句心声，抬眸看向跪在蒲团上的黄梨。

&esp;&esp;黄梨双眼紧闭，小脸上满满的虔诚。

&esp;&esp;直到祈祷完这句话，黄梨才明白自己刚才心里难受的情绪是什么。

&esp;&esp;是害怕，是不舍，是彷徨跟不安。

&esp;&esp;如果不是见到刚才的老人家，黄梨险些都忘了沐念是个人，是会生老病死的人，而不是跟他一样寿命无限的妖。

&esp;&esp;黄梨好像从老者身上看到了自己跟沐念。

&esp;&esp;若是将来，沐念老了，走了，他该怎么办？

&esp;&esp;他才刚有家。

&esp;&esp;比没有更可怕的，是拥有后再失去，前后所带来的落差，是黄梨所承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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