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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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第2页）

&esp;&esp;她眼里含着泪，被他的话逗笑了。

&esp;&esp;“我不是不想的意思……”她小声道，“都定下了，没有不愿意。”

&esp;&esp;谢骛清系上腰带，笑着离开书桌。

&esp;&esp;“你去哪儿？”

&esp;&esp;“太冷了，要两盆炭火。”

&esp;&esp;没多会儿，林骁端了炭火盆进来。

&esp;&esp;读书的端了一个铜盆，里边盛着干净的清水。铜盆被放在珠帘外的地上，谢骛清先在清水里拧干了白布，把衣架擦干净，脱了军装挂在勾子上。他挽起白衬衫的袖子，何未醒悟过来他要收拾卧室。前些日子她嘱咐茂叔带人来收拾，老伯回了，说不用的，她就以为这里早收拾干净了。

&esp;&esp;“外边看着挺干净的，这里怎么不让人收拾好？”她看四周。

&esp;&esp;就算今晚收拾完，都要通风晾一晾。

&esp;&esp;“不是说过？我的事历来都是自己做，”他重复过去说过的，“这卧房，从我入住，你是醉颜对百花（4）

&esp;&esp;谢骛清夹了一筷子炸香椿，放入口中，慢慢吃着。

&esp;&esp;老伯曾说，过去夫人知道将军爱吃这个，为了能冬天吃上，特意在秋天种几棵，一个月摘一回，刚好能吃到腊月，多的用冰窖冻着，留到春节食用。叔叔婶婶走后，老伯仍如此，年复一年，习惯不改。

&esp;&esp;她见他多吃了两口，更是高兴：“你要能留到春天就好了，那才是吃香椿的最好季节。”

&esp;&esp;谢骛清握着筷子的手再次停住。

&esp;&esp;何未立刻说：“不是要留你的意思。”

&esp;&esp;谢骛清借着壁灯的光，瞧着她的眉眼，轻声说：“下一回，我住到春天。”

&esp;&esp;他见何未笑得开心，心情愈发复杂，端起夜光杯，一饮而尽。

&esp;&esp;何未见那薄如蝉翼的夜光杯，想到家中木匣子里的那只，原来，这真是一对儿的。另一只就放在百花深处。

&esp;&esp;谢骛清微笑着吃着菜：“是不是没仔细看过那只杯子？”

&esp;&esp;“看过。”她立刻道。

&esp;&esp;一直没来百花深处已枉费了他的心意，再不能承认一见杯子就想到他，没敢多看便锁在了柜子里。

&esp;&esp;谢骛清轻轻抬眼，笑着瞅她。

&esp;&esp;莫非……杯子有什么特别？昔日贡品？价值连城？还是？

&esp;&esp;谢骛清将小小的酒杯翻过来，底下刻着几个字。

&esp;&esp;何未惊讶，想拿过来细看，杯子在他掌心里翻回来，放到八仙桌上。谢骛清有意没给她看清楚上头的刻字。

&esp;&esp;谢骛清笑着睨她，何未脸一热，猜到两只杯子底下必然都刻了字。她若看过，就不该是这个反应……她只得承认：“只看过一眼。那年你走，我怕日后再见不到，睹物思人，就匆匆藏起来了。”

&esp;&esp;说完，她又诚恳解释：“而且那时我不知道你喜欢我，以为是自己一头热……更不敢多看你留下来的东西。怕一头陷进去，再见……再见你早结婚了。”

&esp;&esp;谢骛清凝注着她，半晌，笑了。

&esp;&esp;他拿起酒壶要倒酒，一只女孩子的手按在杯口：“你让我先看看。”

&esp;&esp;“我自己刻的，”他低声道，“这只杯底刻的是，‘何为山海’。”

&esp;&esp;何为山海？那不就是何未和山海。

&esp;&esp;“那只呢？”

&esp;&esp;他笑笑：“‘烟火人间’。”

&esp;&esp;何为山海，烟火人间。

&esp;&esp;她如果见到，一定能明白……

&esp;&esp;何未见他倒满了那只夜光杯，方才落下去的心潮又被掀起，涨了潮一般地淹没了整个人。

&esp;&esp;谢骛清忽然觉得如此也不错，能当面见到她看告别礼的神情。其实他设想过无数次，都不如亲眼见。比方说，何未此刻坐在那儿，两只手把长裙裙摆叠成一折折，还抿着唇角，这样子让他只觉得这告别礼是值得的。

&esp;&esp;“清哥。”她轻声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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