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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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第2页）

&esp;&esp;是夜，由警车开路，召委员送新朋友前往港口登船。

&esp;&esp;继清走后，她于小阳台上伫立。屋里冷冷清清，隔壁花园歌舞升平，像两个人间。

&esp;&esp;青白的月光照到围栏上，一双小手搂她的腰：“还有一个清。我还在。”

&esp;&esp;她低头：“带你出去走走？”

&esp;&esp;斯年讶然，开心点头。

&esp;&esp;从到上海，她和斯年藏在不起眼的独栋小楼小院，头回跨出院门。

&esp;&esp;这条小路藏在浓碧的梧桐树影里，隔壁那幢老洋房里住着清朝重臣李鸿章的后裔，往内走，有天津四大买办的后人，附近还有袁世凯家人的洋楼。街静，路窄，名人多。

&esp;&esp;斯年仰头，瞧着路灯下的梧桐树：“从屋里看这些树，和走在底下不同，”她观察道，“南方的树都这样矮吗？”同北方的杨树柳树一比，枝叶茂盛，树干粗，仿佛一把把遮天的碧伞。

&esp;&esp;黑色四门别克驶过，开得急。何未拉斯年，往旁边躲。

&esp;&esp;车停到两扇闭合的黑铁门前，下来一个身影，跑到大门处，急切叩门。斯年见过大世面，好奇于轿车里的人不稳重，驻足瞧。

&esp;&esp;门一开，喘着气的西装男人低声说：“关外出事了。快，带我进去。”

&esp;&esp;大门被关合，慌慌张张的没锁上，留出一道缝，能见到人一进去就迫不及待以跑代走。

&esp;&esp;这就是九一八当夜，她在沪上感受到的氛围。

&esp;&esp;是夜，东北军的统帅正在北平，请英国大使看梅先生唱戏，阅罢电报，匆匆而去，再未露面。不抵抗命令随即下达，东北军撤往关内。

&esp;&esp;当年在济南的绕路而行，如今在东三省的不抵抗，这懦弱如一脉相承。

&esp;&esp;“就没有人愿意为国而战吗？”斯年后来问。

&esp;&esp;她拿着一份报纸，给斯年看，那上头有关于东北抗日的文章。

&esp;&esp;不抵抗命令下达，次日凌晨，有东北军将领抗令：“敌人侵我国土，攻吾兵营，斯可忍，则国格、人格全无法维持，而且现在官兵愤慨，都愿意与北大营共存亡。”

&esp;&esp;由此打响了抗日雁归万重浪（5）

&esp;&esp;列车驶入北平，站台上拥挤着欢迎的人群。

&esp;&esp;她撩开窗帘，看外头浮动的人潮，在黑礼帽、军帽和深褐色瓜皮帽当中，飘着的小旗子上写着某老派军阀大名。

&esp;&esp;“这半个月，入京的老军阀有不少，都想在华北，在北平东山再起。”

&esp;&esp;关外沦陷后，南京那边换届频繁。

&esp;&esp;蒋汪和孙先生的儿子轮番上台，争斗不休。华北这里，成了老派军阀的栖息地，家国有难，有人筹谋救国，有人图谋找寻机会、重新登上历史舞台。着实热闹。

&esp;&esp;站台上除了迎接旧军阀的，还有东交民巷日领事馆的人，接站日本侨民。

&esp;&esp;几个穿着木屐和服的中年男人依次下了火车，迎上站台迎接人群的注目。南京政府的妥协退让，助长了那所谓的大和民族自豪感。在火车的餐车上，何未曾听到日本人的欢呼庆贺，同在一列火车上的乘客面色难看，却无能为力。

&esp;&esp;政府在妥协谈判，军队在撤退放弃。平民空有一腔悲愤，无处发泄。

&esp;&esp;斯年看在眼里，把有关文人怒斥南京政府，还有东北民间组织抗日的报道一一收集，夹在本子里。她问何未：“谢少将军一定会抗日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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