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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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节（第1页）

&esp;&esp;烈日灼灼，白色沙滩尽头的码头上，码头木板被海浪冲刷的湿漉漉的。一场暴雨刚过，夹着海域雨水的腥甜，她蹲在木板上翻找布包里的一摞纸，脑后被哥哥的手覆住：“找什么？”她没回头，焦躁地小声嘀咕化学课的笔记找不到了。

&esp;&esp;一个本子递过来。

&esp;&esp;背对着日光、戴着金色边框眼镜的何汝先，笑着说：“昨天夜里帮你补了几笔。”

&esp;&esp;……

&esp;&esp;戏词里的生死离别全在深夜，谁能料到艳阳下的小码头，就是他们兄妹最后一面。

&esp;&esp;哥哥的灵堂上，二叔让摆上他从读书到毕业的相片，吊唁宾客多是行家航运的主顾和何二家的世交，后来，来了几个读书人。他们走前，其中一个从外衣内口袋掏出一个对折的白信封，交给送宾客出门的何未。信封展开，大红边框内写着何汝先先生。

&esp;&esp;隔着纸，她摸到像一张相片。抽出来，是大学堂的小礼堂。

&esp;&esp;何汝先的西装外衣被搭在讲台后的椅子背上，他仿似讲到关键处，皮鞋已踩到讲台的边沿……那是这位何家大少爷难得心甘情愿去抛头露面，在人前讲述家国前程，他的金色眼镜框在相片里没有颜色，却像折射出了光。

&esp;&esp;当天夜里，她把相片放入相框，拿到二叔眼前。二叔两手握着相框，白日里忍下的泪涌到眼前，低低地叹了口气，道:“这是汝先最肆意的一次了。”

&esp;&esp;……

&esp;&esp;“他……因为那边暴动，不能走，他是外交官，要保护华人和华侨。”

&esp;&esp;何未沉默下来，像被涨潮的水淹没了，有着强烈的窒息感。

&esp;&esp;“你哥哥，”谢骛清的声音，低声告诉她，“给我发过电报。”

&esp;&esp;煤油灯像被一只手打翻了，火苗恍惚着撩到她脸上，她定了一定心，抬眼看谢骛清。想问何时，何地，在何种情境下。

&esp;&esp;接连的追问，像已说出口，可屋子内静得没半点声响。

&esp;&esp;她失了语，凝着他。

&esp;&esp;“暴动之后，”他说，“我在南方，收到一封电报，从南洋来的求救电报。”

&esp;&esp;谢骛清怕此去长城以北，再无归期，不愿将这段尘封往事再压着。知晓此事的、曾同他去救助过南洋华侨的部下早都不在了，若他不说，再无人知。

&esp;&esp;“电报给谢山海，”谢骛清借着火光，回视她，“你哥哥的祈愿九州同（1）

&esp;&esp;1933年6月，抗日同盟军开始反攻。

&esp;&esp;短短数日，接连收复康保、宝昌、沽源数镇。消息传入关内，北平的街头巷尾充斥着隐秘而又热烈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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