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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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第2页）

&esp;&esp;“什么时辰了？”谢骛清低声问。

&esp;&esp;他半梦梦醒间，问了旧日时辰。

&esp;&esp;“卯时三刻。”她作答。

&esp;&esp;默了半晌，他道：“快天亮了？”

&esp;&esp;“快了。”

&esp;&esp;何未从他的呼吸中辨别到他已再沉睡，离开卧榻。

&esp;&esp;泰丰楼内的包厢只有三四个还亮着灯，牌局全散了干净，有同谢骛清一般醉酒的客人被人搀着架着，朝外走。何未绕过转角，迎面看到谢骛清的警卫员避让开酒醉的京城贵胄，看到她，急忙走近，轻声问：“将军还在里头？”

&esp;&esp;“嗯。要紧事？”她问。

&esp;&esp;警卫员点头。

&esp;&esp;何未带警卫员回包厢。谢骛清似刚撑着身子坐起，手肘搭着矮桌，自倒了半杯茶。他抬眼，看到警卫员，警卫员竟踌躇不前，不知该如何说。

&esp;&esp;“说。”谢骛清低声道。

&esp;&esp;“张家口天亮后……将要通电全国，冯将军下野。”

&esp;&esp;“继续说。”他又道。

&esp;&esp;谢骛清拿起矮几上的茶杯，十分平静。静到警卫员情不自禁控制着说话的语态，把忐忑和踌躇都从面容上抹去。他要像自家将军，宠辱不惊，哪怕做不到，都不可慌张：“冯将军下野后，张家口的抗日同盟军总部将会撤销。”

&esp;&esp;谢骛清颔首，向外挥挥手，让警卫员先走。

&esp;&esp;张家口总部取消，冯玉祥下野，等于解散了抗日同盟军。

&esp;&esp;何未轻合拢那扇推拉门，调头，瞧着他：“酒醒了？”

&esp;&esp;谢骛清抬眸，对她笑着说：“若说醒，还不算。不过昨夜真感受了一回，何为醉生梦死。”

&esp;&esp;“难怪我二叔喜欢你，他过去说过醉生梦死这话，”她挨着他，在矮桌对面坐下，把高跟鞋脱掉，曲着腿，倚靠在墙边，“他说，生逢乱世，醉则生，梦醒则死。”

&esp;&esp;谢骛清品了品此话，略一颔首：“二先生高见。”

&esp;&esp;“八国联军烧过北京城之后，城中断粮，老街坊们吃不饱。我亲爹有钱，不肯开银票买粮，后来二叔和他朋友就冒险从城外运粮进来，救济灾民。后来有了名声，就被眼红的人诬陷倒卖粮食，抓进牢里，”何未回忆，“那年，他才二十来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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