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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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第2页）

&esp;&esp;那信函上只龙飞凤舞的写了四个大字“沈大人亲启”。

&esp;&esp;小厮望着手中的信函，登时便清醒了，急忙叫醒了张管家，把这封信送到了沈阶手上。

&esp;&esp;寄信人似是刻意隐瞒身份，信中字迹皆是用“馆阁体”书写——馆阁体秀润华美，正雅圆融，其书法风格士子争相仿效，乃是科举考场的标准书体。

&esp;&esp;密信中将江南灾害欺上瞒下的官场现状如实描绘，又将那官粮被盗一案的前后始末娓娓道来，最后罗列了江南道所有涉事的官员的名单，以及江南之案背后的王谢两家的滔天罪状。

&esp;&esp;那官粮被盗一案的真相令人十分唏嘘——原来，江南道的越州知州裴尚仁身为父母官，眼看着水患带来的饥荒愈演愈烈，屡次递折子上报江南灾情，却不料那些折子如泥牛入海，被有心人从中尽数拦下，竟是有去无回。

&esp;&esp;江南数县已是遍地饿殍，恍如人间炼狱。上层有意积压灾情不报，就算来日成安帝往下拨放赈灾粮，也逃不过官员们层层克扣中饱私囊。

&esp;&esp;裴尚仁不忍看百姓受苦，四处哭求无门，走投无路之际，竟是想起了仓库中的官粮，心生“阴兵借粮”一计。

&esp;&esp;如此爱民如子的好官，此惊世之骇举虽是出于心忧百姓，可却犯了欺上瞒下之法，更是难逃监守自盗之名。

&esp;&esp;……

&esp;&esp;信中字字泣血，句句带泪。沈阶握着轻飘飘的几张信纸，只觉得手上如重千钧。

&esp;&esp;这事儿管不管？

&esp;&esp;一定要管。

&esp;&esp;可该怎么管？沈阶生平第一次犹豫了。

&esp;&esp;王、谢两家的势力非比寻常。

&esp;&esp;谢万眺乃是当朝国丈爷，其嫡女谢皇后稳居中宫多年，诞下的太子从出生起便稳居东宫诸君之位。王敬孚官致参知政事，身下一众党羽遍布朝野，与“胡党”抗衡多年都事态胶着，难分出胜负。

&esp;&esp;他沈阶纵然有一腔孤勇，满身正气，可也掩盖不住孤立无援的事实。

&esp;&esp;……

&esp;&esp;自打昨晚拿到这封信，沈阶已经为了此事一整日茶饭不思，油盐未进。沈夫人看在眼里，忧在心里。

&esp;&esp;那厢，有丫鬟打帘子进来，奉上一盏川贝雪梨炖兔肉。

&esp;&esp;那日芳林围猎后不久，平阳侯府便差人送来了好些猎物并一支上了年头的人参，还特意捎了平阳侯夫人的话来，说“望沈夫人保重孕体”。

&esp;&esp;沈夫人望着那盏例汤，心中一动，浅笑着看向沈阶，“夫君为人刚正不阿，那私结朋党之人一向是对夫君敬而远之的，可隔壁的平阳侯府却不畏人言，和咱们来往如常。那平阳侯夫人听说妾身有孕，更是多次叫人送来方便孕妇用的衣食住行之物，满是贴心关怀。”

&esp;&esp;“妾身拙见，私以为平阳侯府有百世清明，平阳侯爷又素来英武正直，夫君若是想不明白信中之事，或许可以上门讨教一番……”

&esp;&esp;沈阶听闻此言，望着那灯盏里跳动的火芯，不禁陷入了沉沉的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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