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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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节（第2页）

&esp;&esp;燕三郎点了点头：“好。”

&esp;&esp;丝芽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多谢。”

&esp;&esp;这一下气息悠长，它胸口起伏一下，就再也不动了，惟眼角淌下一颗血红色的泪珠，还未落地就凝成了圆球。

&esp;&esp;千岁接在手里，见它透明晶莹，中间却又染一点玛瑙似的晕红。

&esp;&esp;“鲛珠，并且还是最上乘的桃花血。”鲛人落泪成珠，但它们天生不爱哭泣，所以鲛珠难得。又惟有悲恸泣血时，才会形成这等品相的桃花血珠。

&esp;&esp;千岁仔细端详：“没有染疫，很好。”很值钱。“这报酬不错。”

&esp;&esp;燕三郎看她捧着珠子爱不释手的模样，摇了摇头，自去拣了柴禾，也像先前涂家人那样搭了个柴堆，再把鲛人搬进去火化。

&esp;&esp;随后，他抽出怨木剑，在岸边的沙地上挖了个小坑，把骨灰埋了。

&esp;&esp;幸好他修行饲龙诀以来气力大增，筋骨强健，赶得上两个成年人，否则一个孩子哪里挖得动这些？

&esp;&esp;千岁托腮坐在石上看他忙碌，满脸不解：“人家自己都说挫骨扬灰没问题啦。”何必这么费劲？“鲛人的传统不是天葬么？你要尊重人家的传统啊喂。”简单来说就是弃尸荒野。

&esp;&esp;这小子忙活个什么劲儿？

&esp;&esp;“它付给我们报酬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燕三郎指了指千岁手里的鲛人泪，“不然你还给它？”

&esp;&esp;千岁手一缩，珠子就不见了。进了她手里的宝贝，除了想要钱生钱之外，还有往外掏的道理？

&esp;&esp;“你说得对。”她一招手，骨链飞出去几丈远，卷了一块长石回来，咣一下砸了半截进土，恰好就立在坟头位置。“喏，我帮你立个无字碑。”

&esp;&esp;燕三郎将这块碑整理好，这才拍掉衣袂上的泥土，站起来道：“回吧。”

&esp;&esp;红影一闪，千岁与他并肩而行，都是默默无语。

&esp;&esp;虽然他们受过丝芽的误导，但此时回过头看，事件本身并不复杂。

&esp;&esp;涂云山六岁遗落夕眠沼泽，在丝芽的强烈要求下，黑木部族酋长将他拣回去抚养。五年之后，他逃离夕眠沼泽，回涂家认祖归宗。因为遗落了五年时间，无论修行还是致学，涂云山都格外勤奋。

&esp;&esp;句遥王病重，让他看见了籍着涂家更快出人头地的希望，因为他记得，黑木部族禁地里供奉的泉心石是神物，有辟邪消秽之能。因此他通过丝芽，深入黑木部落腹地畅通无阻，再将她灌醉，自己偷走了泉心石。

&esp;&esp;封印解开，瘟神逃脱，首先祸害夕眠沼泽。丝芽在这场祸事中家破人亡，并且黑木部族也面临灭顶之灾，不得已答应瘟神将自己作为寄体，却也留下一个条件：要手刃仇人。

&esp;&esp;甂炉

&esp;&esp;无论她对涂云山原本是什么感情，从此之后统统转成了刻骨的仇恨。

&esp;&esp;她自己一时被蒙蔽惹下的祸事，她要亲手收拾。

&esp;&esp;燕三郎突然道：“我有一点不明。”

&esp;&esp;“嗯？”

&esp;&esp;“柳肇庆要寻杨衡西报仇，却不恨杨衡西背后的拢沙宗，甚至也不恨给杨衡西撑腰的韵秀峰峰主梅晶。”这问题盘桓在他心底有一段时间了，终忍不住问了出来，“今回丝芽亦如是。她恨涂云山，却可以跟害她家破人亡、生灵涂炭的瘟神达成协议。为什么？”

&esp;&esp;“这有甚好奇怪？”千岁呵呵一声：“我问你，你先前在黟城当乞丐吃过多少苦，自己可还记得？”

&esp;&esp;燕三郎点了点头。

&esp;&esp;“谁的错？”

&esp;&esp;这问题足够燕三郎想了好一会儿：“似乎谁也没错。”

&esp;&esp;他小小年纪流落街头，看尽世态炎凉，可这要怪谁呢？怪母亲死得太早，怪城里人太过冷漠，还是要怪其他乞丐互相倾轧？

&esp;&esp;似乎都对，又似乎都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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