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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苏彦趁机将紧握在拳头指缝间的什么尖锐硬物戳向胡古雁的眼睛。
&esp;&esp;胡古雁在拳风触到鼻梁前,一把攥住了苏彦的手腕。指间尖锐之物被对方硬掰下来,扔在床面,苏彦才发现,那是一只纤长小巧的木哨子,吹嘴处用金属镶边,以防木料受潮开裂。
&esp;&esp;木哨子似乎是从自己的袖中落出来的,应该也是原主身怀之物,只不知能吹出什么响,有何作用。
&esp;&esp;胡古雁胸口烧着一团烈火,并非全然是恼怒,却急需一个发泄口。他将苏彦猛地翻了个身,一手死死压住后颈,一手从腰间拔出收缴来的匕首,从后方割断了苏彦的腰带。
&esp;&esp;“不肯认主的野马,就得给它打上烙印。而不肯驯服的奴隶,”胡古雁喘着气,用北漠语说道,“就得让他从身到心都彻底归属于主人!”
&esp;&esp;苏彦在腰带断裂时陡然僵住,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其不堪的场面,异常激烈地挣扎起来。
&esp;&esp;一枚指头大小的木筒从腰带夹缝间掉下来,落在胡古雁的靴面上。
&esp;&esp;胡古雁本没有心思管它,但木筒的盖子被震落,从中掉出一小卷纸条,看起来颇为蹊跷。
&esp;&esp;犹豫了一下,胡古雁还是捡起了纸条展开,见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汉字,便将纸条往苏彦面前一递:“读。”
&esp;&esp;苏彦看清纸条上写着:
&esp;&esp;探明阿勒坦所率大军将至云内城收缴粮草,推算其行程约在二日后。若于云内设伏,可攻其不备。
&esp;&esp;纸条上的这几行字眼,怎么看都像一份军事情报,而“阿勒坦”这个名字,更是典型的北漠风格,所以……原主是个间谍?一个落入敌营、身份即将曝光的间谍……
&esp;&esp;苏彦心底拔凉,含泪摇头:“我不识字。”但愿你们军队里也没有一个人识得汉字。
&esp;&esp;“我,会一点,看地图。”胡古雁手指点着纸条上的几个字眼,一字一顿,“云、内、城。阿、勒、坦。”
&esp;&esp;苏彦像被当场宣判死刑一样沉痛闭眼,但旋即又睁开,在胡古雁反应过来之前,抓住了手边唯有的一枚哨子,死马当活马医地用力吹起来。
&esp;&esp;木哨没有发出任何鸣响,像个不合时宜的冷笑话。
&esp;&esp;但不知为何,苏彦觉得原主不会无缘无故贴身带一个坏掉的哨子,于是豁出去继续吹。
&esp;&esp;他似乎听见了一线若有若无的尖细颤音,极高的频率,高到人耳几乎不能听见,恍如幻听。
&esp;&esp;很快他就知道了,这不是幻听。身后的暴徒首领骤然发出一声痛楚叫喊,用手掌死死压住了双耳,难耐地向后退去。
&esp;&esp;来不及思考为何这一股几乎听不见的哨音对他自己没有影响,苏彦抓住了这个难得的逃脱机会,绕开痛苦哀嚎的胡古雁,冲出了帐门。
&esp;&esp;强忍着伤口的剧痛与眩晕,苏彦向着河边夺命奔跑。河水冰凉刺骨,却是他唯一的逃生通道,只有跳下河泅水,争取被水流带至下游,才有可能摆脱北漠骑兵的追赶。
&esp;&esp;当然,这个办法非常冒险,他很有可能会冻死、淹死在严冬的河流里——但他别无选择。
&esp;&esp;身后的穹帐,胡古雁从帐门内冲出来,朝他远远地愤怒咆哮。
&esp;&esp;苏彦无暇去听对方咆哮什么,拼了命地跑近河岸,朝下方的水面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
&esp;&esp;他穿过北漠的风雪,穿过冥冥中的定数,直接撞在了一面雄壮宽阔的胸膛上。
&esp;&esp;胡古雁的咆哮声在此时传至二人耳畔:“阿勒坦——抓住他!他是个铭国奸细!”
&esp;&esp;三军主将、北漠圣汗阿勒坦正裸着上半身,站在河岸下,将积雪揉压成结实的雪团,搓洗身上沾染的血迹。突然,盘旋在头顶的几只鹍鹤与矛隼狂飞乱转,发出尖利凄惨的鸣叫声,像是受了什么看不见的重创。
&esp;&esp;阿勒坦循声抬头望去,正觉得蹊跷,河岸上一道青色人影就朝他直直坠了过来。
&esp;&esp;袍袖当风。阿勒坦依稀嗅到一缕似曾相识的气息,仿佛曾在辗转的迷梦间、在破碎的记忆里萦绕过千百次,于是极短暂的一晃神,任由对方扑了个满怀。
&esp;&esp;苏彦在海绵裹铁的肉墙上撞得头昏,整个人滑落在地面,下意识地抱住了对方穿着长裤、马靴的腿。然后他晕乎乎地仰头——再仰头看——在满心震撼中彻底愣住了。
&esp;&esp;他从未在现实中见过如此雄壮魁梧的男人,不仅身形高大如天神,更兼一身当世罕见的深色皮肤——那是一种十分奇特的肤色,比茶褐深,比炭黑浅,油亮而有光泽。
&esp;&esp;在那身深色饱满、块垒分明的肌肉上,大片大片地铺展着血红色刺青。刺青呈现出一棵巨树的形态,树冠茂盛,气势恢弘,枝杈向胸口、后背攀爬蔓延,除了双肩之外,几乎占据了整个半身;树根也由腹部延伸至裤腰之内,更显姿态雄伟。
&esp;&esp;而在没有刺青的肩头,雪白浓密的长卷发如云层般披散下来,被金环与绿玉”珠串点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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