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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再三日之后,吴襄和孙钊一起上门来探望。
&esp;&esp;霍危楼这日正在程宅,与薄若幽父女在正厅招待二人,今日孙钊同来,乃是案子大定。
&esp;&esp;吴襄道:“这几日还算顺利,只是那李绅的身体果已不太好,中间竟晕厥了两次,那四户人家,都是城中非富即贵的,有三户联络了上,还有一户刘姓人家,家主去了东南宿州任按察使,已经离京数年了,只找到了老宅家仆,说是要往东南送信,少说要月余才有回信。”
&esp;&esp;“其他三户人家都去查问过了,当年孩子走失时的情景都和李绅供词对了上,且这些人家,包括薄氏在内,当年果真都去过飞云观,又或者,与道门有些牵连。”
&esp;&esp;“我们亦去飞云观问过,李绅当年再次回到飞云观之后,行踪不定,且诓骗钱财在外置宅老观主也是知道的,只是他的病在当时看来的确为绝症,因此老观主对他颇为包容,唯一可惜的是城外白家村被拆除,李绅的老宅找不到,第一案发之处无法确定。”
&esp;&esp;吴襄说完看向霍危楼,“当日侯爷所提疑问后来我们审问过,他说当时洛河河畔许多官差,稍加打听便知道小薄当时病的极重,且小薄不曾见过他的脸,他便未曾多事,且小薄在那之后被带回薄氏悉心照顾,他便是想做什么也不敢。”
&esp;&esp;霍危楼颔首,“那现在是能定案了”
&esp;&esp;孙钊应是:“虽然前面几宗案子找不到案发之地,可当年案发经过知道的人不多,李绅有动机,作案时间也复合,再加上他自己供认不讳,将几位受害者的家世记了个大概,的确可以定案了,并且文瑾的案子是板上钉钉的。”
&esp;&esp;薄若幽忽而问:“当审问过他行凶的细节了吧?可以说说他当日如何谋害我弟弟的吗?”
&esp;&esp;孙钊几人都面露迟疑,转而去看霍危楼和程蕴之,薄若幽是受害者,亦是受害者家属,再加上凶手所言当日她丢下弟弟自己逃跑,孙钊和吴襄都不敢对她细说当日经过。
&esp;&esp;凶手行凶,必定残忍血腥,薄若幽早已十分愧责,若知道弟弟死的何等惨烈,便只会更加怨怪自己。
&esp;&esp;霍危楼心底不忍,可他明白,薄若幽做仵作多年,对别的案子尚且要令真相事无巨细浮出,又何况是弟弟的案子,若因恐惧愧疚而逃避,令这案子稀里糊涂的落定,倒不像她了。
&esp;&esp;他开口道:“直言吧——”
&esp;&esp;吴襄轻咳一声:“每个案子案发的路线这几日我们都带他指认了一遍,以防错漏,当日小公子和小薄是在灯市和家里人走散的,走散的原因不明,他说他看到你们的时候,小公子正站在一群在长街上嬉戏的孩童边上,他上前凑热闹,提起了认得你们父母,很容易便将你们骗到了,后来至无人处,他还是用了迷药。”
&esp;&esp;“那时候正是夜里游人极多之时,他为了害怕撞上人,先将你们带到了那处破庙,对,就是当日明公子逃开的地方。”
&esp;&esp;“那破庙如今也不在了,当时只有洛河河畔颇为繁华,白家村在洛河以西,周遭颇多农家民宅,那破庙在一处缓坡之上,夜里多半无人,他想等夜色更深些,四处无人了再将你们带回去,可因为耽误了太久,你们都转醒了……”
&esp;&esp;“不过这次他绑了你们的手脚,却不知怎么被挣开了,还是差点被你们跑了,他去追你们的时候,追到了小公子。”
&esp;&esp;吴襄避开薄若幽自己逃走不说,继续道:“后来便是半夜将小公子带回家,用的法子,和对待文瑾的法子一样,那血道场在他看来是像真神供奉血脉肉身,他还曾取过自己的血献给真神。”
&esp;&esp;文瑾的尸体是薄若幽细细验过的,这一瞬间,她脑海里文瑾的尸体忽然变成了弟弟薄兰舟的,这令她心尖再度抽疼起来。
&esp;&esp;她面色微白,却还支撑的住,“后来呢?”
&esp;&esp;“他将小公子的遗体在家中藏了五日,那时天寒地冻的,遗体也不会腐烂,且那五日正是外面搜寻人搜寻的最密集之时,后来他方才在夜里抛尸在下游河里。”
&esp;&esp;吴襄一口气说完,担忧望着薄若幽,薄若幽却只是语声微寒,“好,我知道了,此案何时过堂定罪?”
&esp;&esp;吴襄看向孙钊,孙钊叹气道:“最快也要半月,只是……李绅可能等不到那时候了。”
&esp;&esp;几人面露不解,孙钊又道:“李绅可能快死了,昨日他再度昏厥不醒,身上亦热的厉害,我们找了大夫看,大夫说他脏器有损,油尽灯枯,且他自己也了无生念,说不定下次晕厥便再也醒不来了,至多还有十日好活。”
&esp;&esp;一股悲怆在薄若幽心底弥散看来,李绅谋害了六个无辜的孩童,可最终却是因病而死,这算什么惩罚?
&esp;&esp;深吸口气,薄若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早年为何专挑京城富贵人家下手?”
&esp;&esp;吴襄眼底尽是厌恶,“因他说献给真神的仙童,需是富贵人家未受过苦楚的,这样的人福泽深厚,更得真神喜爱,他信道信的疯魔了。”
&esp;&esp;至此,薄若幽心底的疑问基本得解,或许可问的再细微些,可她的确心底沉郁,再难有心力事无巨细,程蕴之和霍危楼也不愿她再度沉湎愧疚,与孙钊二人道了谢,又问起了别的,只是到他二人告辞离开,薄若幽亦未再说一言。
&esp;&esp;她此状颇令人担忧,可薄若幽此番却撑了住,她利落道:“便若义父所言,我们去看看父亲母亲和弟弟,当初父亲母亲也未知真相。”
&esp;&esp;程蕴之应下,很快定了隔日便去城外祭拜,霍危楼自然相陪。
&esp;&esp;翌日一早,霍危楼便至程宅,父女二人带上祭拜的香烛祭文,一同往城外行去,也不知是不是陈年旧案得破天公也做美,阴沉了几日的天色在这日放晴,天穹一碧如洗,日头高挂,映的城外雪野茫茫无际。
&esp;&esp;待到薄家墓园,三人径直往薄景行夫妇和薄兰舟的墓前去,这是霍危楼头次来薄景行夫妇墓前,他亦上了三炷香,薄若幽跪在坟前,一边烧祭文,一边将当年真相说了出来,程蕴之看的心疼,不愿在此就留,待奉上祭品,看着薄若幽磕了头便要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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