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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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2页）

&esp;&esp;“上去呀，愣着干什么？”

&esp;&esp;“你看你连话都不会说了，平常不是挺能叨叨吗？怎么傻啦？”

&esp;&esp;……

&esp;&esp;不是的，我的功劳是自己赚来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esp;&esp;凭什么让我敬酒？我仰仗谁了？关键时刻舍生忘死拖住毒贩的除了我还有其他人吗？

&esp;&esp;内心仿佛有无数声音吵吵嚷嚷，但现实是严峫向前走了一步。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脚，沉重的愤懑挡不住无形中更大的推力；仿佛重演某段发生过的事实似的，他举起酒杯，随即听见自己年轻一些的，略带嗫嚅的声音说：

&esp;&esp;“那个，江队……”

&esp;&esp;然后他再次看见了那个场景。

&esp;&esp;在所有似真还假的梦境里，只有这个场景是真实的，甚至清晰鲜活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esp;&esp;那身影打着电话，头都没回，只一抬手。五指劲瘦而掌心向外，是个温和而又果断的拒绝的姿态。

&esp;&esp;“我知道了，”那人说，“去吧。”

&esp;&esp;并没有虚与委蛇，也不需丝毫谄媚讨好。所有愤怒和不甘都落了个空，层层叠叠堆积起来的心理城墙瞬间就被轻飘飘抽走了。

&esp;&esp;失重让严峫刹那间有一点无所适从。

&esp;&esp;“去吧，”他听见那人略微加重了语气。

&esp;&esp;严峫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转身走开的，他全身的血气都往头顶上涌，但也有可能是酒精的缘故。来时那股被强行压抑的沸腾怒火突然就没了，释压令他脚底发飘，浑浑噩噩，舌根弥漫起难以言喻的苦和麻。

&esp;&esp;但他明明应该高兴。

&esp;&esp;他“证明”了自己，虽然敌人不太在意，甚至不需要他做出任何抗争。

&esp;&esp;严峫走过人声鼎沸的大厅，穿过曲曲折折的走廊。他把十多年刑警生涯的血泪沉淀在心里，把五年副支的辛劳和坎坷抛在了身后。

&esp;&esp;他走向这件熟悉的办公室，将头抵在手臂上，陷入一场短暂又仓促的深眠。

&esp;&esp;叮铃铃铃——

&esp;&esp;严峫一个激灵，骤然惊醒，只见桌上电话狂响，朦胧间下意识就接了：“喂？”

&esp;&esp;他脑子还不太清醒，但紧接着马翔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严哥！案件中心接到一个报警电话，后勤直接转到你这边来了！”

&esp;&esp;“什么报警，”严峫还有点犯浑，“谁报的警？”

&esp;&esp;下一秒马翔把他的最后一丝困意驱逐得干干净净。

&esp;&esp;“陆成江，”马翔说，“就是五零二冻尸案现场那个斯斯文文，坐轮椅的——还记得吗？他报了警，后勤发现很紧急，让我们抓紧时间立刻过去。”

&esp;&esp;

&esp;&esp;秋雨名品，二手箱包首饰奢侈品回收。

&esp;&esp;严峫从警车上下来，慢慢抱起双臂，打量着眼前的招牌。

&esp;&esp;马翔迎上前：“严哥，报警人在那边，我们刚才……”

&esp;&esp;严峫一摆手，马翔登时停住。

&esp;&esp;“通知各探组，不用摸排二手市场了，”他缓缓道，“目标双肩背找到了。”

&esp;&esp;几个警察封锁了店门，一脸懵逼的店主正跟刑警激动诉说着什么，技侦用证物袋垫在那个显眼的黑黄相间的双肩包下面，正在初步提取指纹进行对比。

&esp;&esp;店门外的人行道上，记笔录的警察站着，江停坐在长椅里，舒适地靠着椅背，微仰起头，修长的双腿略微分开。这个姿势就像坐在家中的真皮沙发上一样舒展，甚至严峫走过去的时候，他都没有任何要起身的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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