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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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第1页）

&esp;&esp;就在不久之前，就在这个岗亭，我们还温暖地依靠在一起。就在下哨的路上，我们一起躲起来抽着烟，在烟雾里对着对方的脸笑，那时候他看我的眼神是那么亲近，他拉着我的手宽厚，温暖，我们的手在他的衣袋里紧紧握在一起。

&esp;&esp;这一切，都成了黄粱一梦。

&esp;&esp;这怪谁呢？我在心里苦笑。只能怪我自己。

&esp;&esp;他现在是怎么看我的，我心里很清楚。他一定认为我是个变态，恐怕连看我一眼都嫌恶心吧。

&esp;&esp;我们这种人总是容易自作多情，把别人单纯的善意一厢情愿地理解为他对我也许也有那么点意思，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抱有幻想。

&esp;&esp;幻想总是被现实无情地击破，而我也尝到了苦果。

&esp;&esp;想到他在心里对我的嫌恶、反感甚至唾骂，就跟被人拿着刀往心上砍一样。但是我不怪他，正常人都会和他一样的反应，不正常的人是我。

&esp;&esp;而且，他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去，没有当面痛斥唾骂我，已经对我够客气的了。

&esp;&esp;也许事情没有这么严重，也许我可以向他解释那就是个开过火的玩笑，嘻嘻哈哈地把那件事带过去，但是我不打算这么做。

&esp;&esp;我不后悔那天晚上的举动。虽然那是冲动、莽撞的后果。

&esp;&esp;如果迟早有一天他都会躲避我如洪水猛兽，我宁愿让他知道。憋在心里忍一辈子也不告诉对方不是我性格，就算因为这样我们彻底连朋友也做不成，至少不会再有遗憾，否则我会抱憾一辈子。

&esp;&esp;而且我相信，他在我那一晚的眼神里已经看得很清楚了，那不是一个玩笑。

&esp;&esp;嘴里可以说着谎言，但是眼睛只会出卖真心。

&esp;&esp;下了哨我没有回班，在墙根下的树林里猫着，抽烟。

&esp;&esp;一根接一根地抽，感觉不到寒冷。烟很差，味道很呛，把我呛出了眼泪。

&esp;&esp;这个冷风嗖嗖的树林，在风里发出一阵阵呜呜的叫声，浓重的黑暗里仿佛随时会扑出什么，把人咬得遍体鳞伤。

&esp;&esp;但是这个树林现在就是我的避风港，它阴森，冷冽，可怖，对此刻的我而言，却是我唯一想待的地方。

&esp;&esp;我抹过爬过脸颊的冰冷的东西，嘲笑自己，妈的，没出息。

&esp;&esp;然后告诉自己，过了今晚，不再掉一滴眼泪。

&esp;&esp;夜间巡逻纠察逮住了我。

&esp;&esp;我向他敬了礼，转身向外面走。

&esp;&esp;“站住。”

&esp;&esp;他叫住我。

&esp;&esp;“……是因为那天的事？”

&esp;&esp;他低声问。

&esp;&esp;“不是。”我伸手去拉门把，他忽然站起来把我拽了过去。

&esp;&esp;“再抓到一次就开出连队了，你懂不懂？”

&esp;&esp;看到他那副担心的表情，我一直压抑的情绪一下从胸膛里爆发了“那正好!反正你也不想看到我！”

&esp;&esp;“你说什么？”他攥着我的手很用力。

&esp;&esp;“你终于肯跟我讲话了，”我想起这几天他避我如蛇蝎猛兽的样子，心口就像针扎。“那天的事要是让你恶心了，对不起，我道歉。”

&esp;&esp;“我没这么想过！”

&esp;&esp;“那你为什么躲我？”我看着这张脸，这些天我没有一天不是想着这张脸彻夜难眠，我一根接一根地抽，想忘了他，可我忘不掉！

&esp;&esp;“你还小，别犯糊涂。”他皱着眉，他的眼神里有无奈也有困惑。“把那天的事忘了！我还是你哥。”

&esp;&esp;“忘了？”我也想忘了，我他妈比谁都想忘了！

&esp;&esp;“我忘不了。”

&esp;&esp;我面对着他，挺着胸膛，年轻气盛的冲动和勇气，让我堂堂正正地告诉他。

&esp;&esp;“那不是玩笑，我是认真的。”

&esp;&esp;杨东辉看着我的眼神震惊。

&esp;&esp;“排长，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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