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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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第2页）

&esp;&esp;何未眼含着泪，不晓得如何回答。

&esp;&esp;“等收复北平，”他接着道，“先去登报。”

&esp;&esp;何未轻点头。她想到沦陷的故乡，心如刀剜。

&esp;&esp;“当年，从南打到北，之后也是，”他说，“南京、华北，再往北，东三省，都要拿回来。”

&esp;&esp;两人久久不语。谢骛清松开怀里的她，抬手，替她拢了拢脸旁的碎发。

&esp;&esp;“今晚的安排是什么？”她问。

&esp;&esp;“这里之后，没有任何行程，”谢骛清答，带着他惯有的打趣，“听凭二小姐安排。”

&esp;&esp;何未笑着，小声道：“那去姑姑家，今夜住那里。”

&esp;&esp;“好。”

&esp;&esp;谢骛清让她稍等片刻，进了厅堂。他再出来，拿着留在厅堂椅子上的西装上衣，还有她的羊毛呢大衣和手袋。他为她披上大衣。

&esp;&esp;何未接过珍珠刺绣的手袋，随他向外走。

&esp;&esp;路上，有认出谢骛清的军官，叫一句谢教员，或是谢将军。从延安来的人最是都明白，友好地对何未点头。

&esp;&esp;她对这些陌生英雄们报以最大的敬意，对每个人都微笑着点头，认真招呼。

&esp;&esp;姑姑在武汉的住处，和船运公司办公室在一幢小楼内。

&esp;&esp;何未没来过，只知地址，被司机送到后，她和谢骛清都像一个外来的客人，由门房的人带着，穿过一楼已经无人办公的区域。

&esp;&esp;“楼上就是七先生的住处了。”门房人说。

&esp;&esp;谢骛清和她并肩上楼，客厅的灯灭着，从书房里照出柔和的黄光。一高一矮两个孩子的影子，从书房门里延伸出来。

&esp;&esp;谢骛清猜到什么，脚步缓缓停下。何未比他慢了半步，也猛地站住。

&esp;&esp;她敛着呼吸，似怕惊扰到屋里的孩子。她方才上楼的脚步仓促，迫不及待要见孩子。见见那个，从出生就离开身边的儿子。

&esp;&esp;近在眼前，跨进书房门，便能亲眼看看孩子，她忽然不敢动了……

&esp;&esp;大的那个弯腰，抱起小的那个，两个人影交叠在一起。

&esp;&esp;“告诉姐姐，”斯年哄着弟弟，“等他们回来，想先叫爸爸，还是先叫妈妈？”

&esp;&esp;斯年不等弟弟回答，柔声又哄道：“先叫妈妈，好不好？妈妈从没见过你。”

&esp;&esp;何未以手掩口，眼泪从手背滚落，掉在她的裙子上。

&esp;&esp;只因，书房内的那个小人影，轻声答应：“好。”

&esp;&esp;华夏万古长（3）

&esp;&esp;何未被腰后的暖意惊醒，谢骛清以手掌轻推她。

&esp;&esp;她跨入书房门，一个六岁的小男孩正在斯年怀里，勾着女孩子的脖子。斯年十来岁的年纪，抱如此大的男孩子已是吃力。斯年用两手兜着弟弟的腿和腰，不大的手掌努力撑着弟弟：“你搂右边，这里，对……不然掉下去了。”

&esp;&esp;斯年背对房门，看不到何未，小男孩倒是先觉察，一双神似谢骛清的丹凤眼睁得大了。

&esp;&esp;“放弟弟下来吧。”她轻声说。

&esp;&esp;小男孩趁斯年反应时，手脚麻利爬下来，站稳。

&esp;&esp;莲房为他做了合身的衬衫和长裤，两条细长的背带吊着长裤，短发黑浓，像谢骛清……何未仔细看儿子的每一个细节，和照片相似，又不同。

&esp;&esp;她忽然迈前数步，弯腰的同时紧抱住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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